“你们觉得小安子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吗?忽然就傻了吧唧。”
齐悠然三人从季念家离开后,去了一家花茶会。
齐悠然是怎么也不相信许舟安会因为所谓的“惊吓”就变成傻子的,要知道,从来只有她吓别人,别人敢吓她,那死的不知道多惨 。
想到某次经历,齐悠然不禁打了个冷颤,她的腿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黑心安。
“我觉得没什么不可能,她活着就是最好的。”余羽撑着下巴,摆弄着桌上的花,哽咽的声音却昭示着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平静。
在她的印象里,许舟安虽然一直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但毕竟只是在正常情况下。
忽然遇见凶神恶煞的罪犯,她能活着没有死去,只是伤到脑袋失去记忆,瞧着吧是傻了点,但好在人还在,活着就好了。
傻就傻吧,慢慢教总是能好的。
就是有些可惜,她们都快出去实习了,临了出了这事。她们小安子的职业生涯,算是到头了。
现在唯一的慰藉就是她还挺有钱,她也打算留在这里,还能照应她。
要不然人傻钱多像某影中的——呸呸呸。
人傻钱多也超级可爱的,她本来就是她们的小闺女。
“我们还是把她接回去吧,放在那男的那里也不是那么回事。都分手了 万一他见色起意,她又不知道拒绝怎么办?”
“没问吗?”王玲玲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着。
齐悠然到嘴的话被堵了回去。
何止问。
那傻东西愣是把她们当成陌生人,死活不肯和她们亲近。死死跟着那男的,看得她想抽死她。
没出息的色胚,之前说的多豪情壮志,转眼间就眼巴巴凑了上去。
那男的也不是个好东西 。分手了还眼巴巴把人留下,还以男女朋友的身份。不要脸。
还有那个于是!把人带给她们不会吗?带给班里任意一个人不可以吗?带给分手几个月的前男友,怎么想的?
不知道没有记忆的女孩子是很单纯的吗?尤其是傻成那样的,虽然很不想那么说 ,但是真的,这几天她的表现简直就是一个弱智。
王玲玲将事情安排好后,终于舍得正眼看看。
她喝了口苦茶,瞧着她们俩人的模样颇为无奈。
许舟安傻她们又不傻,直接把人拎出来她还能翻了天?对她好点,多买点吃的穿的就乖了,想带她走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不紧不慢道:“于是不也说,她一开始很抗拒那前男友吗?现在不过是因为我们比较陌生,她才会愿意依赖他,反正我们现在来了就多去溜达溜达,混熟后把她带出来不就行了。”
其实她更想干的是直接把许舟安提溜出来 ,不听话就饿个三四顿。
一般不会超过两顿,许舟安铁定笑脸相迎。
在这几年的相处中,她可是把许舟安摸的透透的。嘴巴再毒,骨头再硬,没吃没喝她也得乖乖服软,就算让她当孙子她都能笑眯眯干。
其实这个办法是比较快速的,也就是等她找到机会后,会被整的比较惨就是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她还看脸啊!”
余羽默默提醒,在都对她好的情况下,这妮子是看脸不看人啊。
不出意外的话,她可能又悄咪咪喜欢上那位前男友了,而且此时此刻正暗戳戳地计划怎么才能追到人,以及追到之后暴露本性。
色胚。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
“阿切!”睡梦中的许舟安打了个喷嚏,身子一晃,把自己给弄醒了。她的面色潮红,汗水浸湿了后背。
她直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
打了个哈欠,她起身摸索着打开开关,外面还是乌漆麻黑,她没有表也不能看时间。
她揉了揉肚子,打开冰箱,里面空荡荡,除了空间就是空间。
把冰箱门关上,拉开椅子坐下,她倒了一杯水喝,下一秒吐了出来。
这水不知道多久了,透着一股怪味。
眼皮子困的厉害,哈欠怎么也打不完,还打不完整,嘴刚张开一点哈欠就消失了,但后两秒又循环往复。她往脸上用力拍了两巴掌,心里舒服了,哈欠也不打了。
她起身往与裴厌相反的房间走去,几秒后又折回来拎起地上的包,顺手关了灯。
眼睛好有时候不算是一件好炫耀的事情,但大多时候,许舟安总会有些窃喜。她的眼睛在黑夜也能看得很清楚。
回到房间打开灯,她习惯性反锁。
包里装着之前裴厌带给她的衣服,折叠挺整齐,还有新的洗漱用品。
房间自带卫浴。她拿着一套面料比较柔软的衣服去了洗手间。
这一次,她洗的格外认真,还好心情地哼着一首曲调。没什么节奏,胜在欢快连续。
……
“早上好。”
“早。”
许舟安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吃着那有些……熟悉的早餐。
裴厌情绪不高,面容也有些憔悴。除了没有黑眼圈,真的特像那啥。
许舟安捡着能下嘴的吃了,剩下了一大半。照往常来说,出现在她面前的食物肯定不会留下一点痕迹,但现在……她真的接受无能。
“吃饱了?”
“昂。”
许舟安抽纸巾擦了擦嘴,心里了然。秋后算账来了。
“你为什么叫我你前男友的名字?你——”
“好色,不要脸,看错人借机占你便宜。”许舟安在他起身揍她前主动回答,同时也往后退了些,方便跑路。
“你知道的,你们长的一模一样。”
许舟安自嘲地笑了,实则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要是掀开这小子的马甲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坚决不能认。
她就是好色无耻不要脸 。她是色胚,她是色胚是个色胚。
“我就是忽然想他了,天黑以为你是他,然后就……不要脸了点。最后那一巴掌也是想到他,然后就习惯性——”许舟安尴尬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脸上带着一点点歉意。
“你要不骂我吧!随便你骂我绝不还口。”
不要打她就行。这身明显的腱子肉一拳挥过去,她能原地见到历代祖宗。
“把我当替身?”
裴厌忽然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弯起的桃花眼宛如一捧清水。
简直是季念本念。
许舟安摸了摸耳朵,有些颓然道:“我没那么恶心。”
虽然在还不明真相的裴厌看来,事实就是如此。
但她坚决不能认,也不会认。
管他是季念还是裴厌,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她可不是把他当替身,只是嘴巴不太严实而已。
她可真是个神经病,一天到晚情绪波动那么大。
“干什么?”
许舟安拿筷子抵住了前进的裴厌,皱着眉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无缘无故把我带到这,还有脸跟我生气?脸皮比我还厚。”
“不就是让你抱了一下,至于被夺了清白的委屈样?”
许舟安越说越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人间天使。她莫名其妙受了那么多委屈,她还没发癫呢,就因为被叫了声另一个人的名字,他就在这里唧唧歪歪,谁惯他?
讨厌鬼。
都分手了还来一个分裂的灵魂,她凭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要不是豚豚不帮她,一开始就打死他信不信?
“要么,你接受我的道歉,以后别烦我。要么,我滚,你以后离我远点,不然,就给我受着。”
许舟安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一般都会给人选择的机会。
答应,他们就好好相处,不答应,她就麻溜跑路,一个人逍遥自在。
快要离开了,她也无所谓在哪,但这不代表她可以一直当一个好东西。
裴厌被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气到,居然学会了冷笑。
这么无赖的人他还从没见过。
许舟安心里嘀嘀咕咕,面上拽的要命,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不给的嘴脸。
“和我谈恋爱。”
?
一句熟悉的歌词在许舟安的脑海循环 。
他在讲什么东西?
许舟安皱着眉上下打量裴厌,不会是那个黏黏宝本尊来了吧?
和我谈。
凭什么?就凭那张脸?她怎么追的人,学不会?
许舟安呵呵两声,指着窗外:“再睡会吧。”
谈恋爱多没钱途,她才不干。
“那你追我。”
“什么东西啊那么大口气?”许舟安简直震惊。
普信男,下头。
追他有什么好处?
“我是安静了点但不是智障懂吗?”
许舟安冷笑。
死性不改,又把她当冤大头,前脚答应她后脚就把她卖了。
无耻!不要脸。
全把她当做免费劳动力是吧!一个薅完换一个。
“看什么看?再凶一个试试,看个棒槌看。”
许舟安嘴巴不停碎碎念,越想越生气。
王八蛋季念!欺负她不懂,故意给她一半的灵力,最后还不是会被姓陈的察觉抽离,抽离不了就找人收拾她。要不是她机灵舍得对自己下狠手,提前把灵力渡给谢华生,还忍痛把逃生通道给了他,她现在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还招来那么个玩意。
还好意思说交易,最没信誉的就是他。别让她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不然扎小人扎不死他!
啊好气!!!名字还是假的!!
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岁还好意思叫她姐姐,叫姐姐也就算了,吃她的住她的就算了,居然还算计她!
要不是能力不够,她不一巴掌扇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才怪,看他还敢那么欺负她。
傻逼。
恶心。
晦气。
她也是个傻逼,居然最后才发现。
怎么会有人蠢成这个样子!
幸好齐悠然她们不知道,不然她真的得哭死过去。
“笨死了,我凶一下你就吓到了?”许舟安转眼间笑颜如花,“我现在不谈,也不追,但你可以追我,前提是你——听我的。”
那么好的机会干嘛不要,好歹还有脸看的过去。
“好。”
许舟安本以为他不会那么快同意,她还打算造作一些,却没想到他居然点头同意了。
“怎么追?”
“哪个好人追女生还要人家教的?”许舟安看见那张脸控制不住又阴阳怪气。
但很快又有些傲娇道:“反正就照着我的喜好来,我说东你不许说西,我想吃什么你就立刻去给我买,事事顺从,别讲什么大道理,我不爱听。至于什么时候告白,也是要看场合的。”
“比如说什么节日啊,我的生日啊,纪念日啊。”
“你自己估计。”
许舟安现在大概能想到那么多,其他的靠他自己。反正不管怎么样,她享受,但不同意就好了。
自己造的孽自己还,找不到那片找这片。
裴厌垂着眼眸思索,阴郁的气质有些骇人。
许舟安心里有些慌,面上还是无所谓道:“当然,做到这些我也不一定答应你。”
“要是愿意呢,你就追,不愿意也无所谓,就别再拿这些事情烦我。我没时间和你耗。”
许舟安揉了揉眼睛,朝着门口走去。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米色连衣裙,头发披散着,化了一个漂亮的妆容,看着文雅又多了俏皮。
她还没有好看的鞋子相配,只能穿那一双平底的运动鞋。刚换好,准备开门出去,裴厌的声音就响起。
“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
许舟安没有回头,迎着阳光走了出去。
……
“织织乖乖和舅舅回去,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夏眠半蹲在一个女孩面前,柔声哄着。
织织低着头泪水溢满眼眶,抓着夏眠的衣服执拗地不肯松手。
高大的男人伸出宽厚的手掌放在女孩的头上。
“不听话,妈妈就不接你了。”夏眠吓唬道。
“不要呜呜我听、听话,妈妈别不要织织呜呜。”织织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哭的委屈。
“没有不要织织,妈妈保证,过几天一定去接你好不好?”
“拉勾。”
“拉勾。”
一大一小做着幼稚又真诚的约定,却不知道这种约定,从来是最不靠谱的。
男人牵着织织的手消失在一片雪白。夏眠也收回了眷恋的目光,脸上的笑消失不见。
“夏姐,织织就让他这么带走了?”许舟安从柱子后走出,脸上带着不解。
夏眠无奈摇头。
这是唯一的办法。
“谢谢你了,舟安。”夏眠努力扬起一个微笑。
她很幸运,遇到了一个愿意帮助她的学生。
“各取所需不是吗?”许舟安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一个彩色的石子递过去,“花婆婆让我带给你的。”
夏眠接过,石子在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夏姐你后悔过吗?哪怕是一瞬间?”
许舟安盯着夏眠脖子上的月形吊坠,神色认真。
约定完成她本可以不来,但她想来送送这位姐姐,还想知道一个答案。只有从这里,她才可能找到的答案。
值得吗?
放弃一切,只为了回到过去,寻找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她想不明白。
夏眠没有回答,只是瞧着她露出了温柔的笑。
泪水融化脸上的雪,开出了一条春意盎然的路。
“早点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