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在宿舍一楼楼梯口找到了披着许舟安皮囊的怪物。它跌倒在地上,恶心不堪。
美丽的皮囊一旦被剥下就失去了最初的美感,怪物怎么也学不会人的姿态,矫揉造作的让人作呕。
当他出现在神色惊慌的“许舟安”面前时,少女眼里迸发出惊人的光亮,她通过读取记忆知道,这个人和自己认识,也许她可以借助他逃出去,她就不用担心会有其他怪物来抢她的皮囊了。
原本她是打算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的,这里很安全,不会有其他怪物来。只要她能让这副皮囊一直在自己身上 ,等到考试结束就能被传送出去,她就自由了。
但当她洗漱好出来,床上的怪物已经消失了。
被剥了皮的怪物怎么可能自己离开?她担心是有什么东西来把怪物带走了。
她的身体已经与这副皮囊血肉相连,新生怪物不会再有机会夺回去,加上它的本来面貌已经看不清,对她没有了威胁,她不用担心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新生怪物消失了,如果被其他怪物发现新生的怪物,它们就会知道已经出现了完整的皮囊,没有怪物会不想要一副美丽的皮囊离开这里。它们会第一时间想到宿舍楼这个安全屋,那个时候这里就会变成炼狱!她就完蛋了。
完整的皮囊代表她很快就可以离开,但也意味着她背叛了同伴,不会再得到怪物的宽恕,它们会把对待外来者的手段都用在她身上。最重要的是,她也失去了作为怪物时的精力和能力,这才是她担心的。
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其他怪物来抢夺她的皮囊,以她现在的能力是根本反抗不了的。就现在的情况,要是再被那几个死对头知道是他,别说出去,她根本不敢想象。
很奇怪,真正成为一个人后,竟然出现了原本不曾有过的情绪。
她不能再停留,她得走。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因为要适应新的皮囊,她得把骨头一点一点缩短到最合适的尺寸,这样让她看起来很怪异,始终走得歪歪扭扭,像个醉汉。不小心摔倒,她也顾不及钻心的疼痛,第一反应就是检查自己的皮囊。
所幸,这次的皮剥的很好,没有轻易破裂。
不破就好,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等她调整好,忍着疼痛起来时视线里出现了记忆里的少年,她知道,这个少年可以带她出去。
她顾不得尴尬,学着记忆里少女的样子开口,“帅哥帮个忙,扶我起来呗。”
她呲了呲牙,面色痛苦,眼角微微泛红,可疼死她啦!
少年许久没有动弹,她悄悄抬起眼帘看了看,被吓的立刻收回眼光。
好吓人!
黑暗里一双绿色的眼睛冷漠的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换谁背后都得发凉。
不对!!
“许舟安”想到了什么挣扎着爬起来,怎么会是黑夜!
刚刚明明是白昼!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换到了黑夜!
每次只有前两天为了给那些低级的怪物捕猎才会留出一半黑夜,之后的时间不管长短都是白天!
黑夜。
只有监考官才有资格转换日夜。
“许舟安”心底生寒,身子忍不住颤栗,所以,她遇到了监考官吗?
作为一只怪物遇到监考官可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合适的身躯,就碰到了监考官。监考官出现,等待她的也就是无尽的惩罚了,她的日子快到头了。
虽然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但监考官出现的一刻,就代表她错了。
一个受过罚的怪物在真话校规前说过,在监考官面前最好乖乖的,不要有什么小心思。
监考官没有明确的规定不许做什么,它们唯一知道的就是监考官一旦出现就代表着怪物世界要被清洗换牌。
她无力的倒下,等待着审判。
也好,被审判也好过被集体消杀,好歹还有重来的机会,能逃过一劫。
在怪物世界,为了它们能安分不去攻击现实世界,监考官在两界之间打开了一个裂缝,当裂缝重合,现实世界的人就会被带来这里,通过考试就可以离开,考试失败的人则献祭情感,成为它们的食物留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它们之间有怪物发现,剥了现实世界的人皮自己换上,就可以逃离怪物世界。
再疯狂的坏种也会渴望去到一个相对和平安定的环境。很多怪物开始发疯似的剥皮,来的人少了,它们就对低级的怪物下手,反正在这里弱肉强食,谁也不会觉得不对。
监考官监考的是怪物成长过程中的所作所为,它一直没有出现,就代表它们的行为是没错的。
原本还有所收敛的怪物彻底放开了手脚,变得更加残暴,直至满城的怪物在相互杀戮中只剩下了这个学校里的小怪物,这还是在外面的怪物几乎进不来的情况下。
原本学校里的怪物老师也想拿它们练手,但几千个小怪物为了活下去选择了联合杀死往日高高在上的老师,只留下了最弱的几个教导它们学习。此后,这里就成了它们的天堂。
它们越来越像真正的怪物,冷漠残暴,互相杀戮,没有人觉得这样不对。这里是怪物世界,就该按怪物的规矩来。同类不相害这种观念只有在面对共同敌人的时候才作数,其他时候它们哪次不是争的你死我活。
现在遇到监考官也不知道该说她运气好,还是不好。
“考官,我认罚。”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这并不妨碍她认错的态度。她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她被罚才是最好的出路。知道对方的身份“许舟安”诡异的平静下来,她一开始就想到了两种不同的结果,没有风险哪来幸福!能出去最好,不能出也没关系。左右得拼一把,她可不想到死都困在这个没有温度的世界。
她悄悄看了眼监考官还挺好看的,就是太冷淡了,装。
“我只剥了一个人的皮。”
她硬着头皮道。
监考官依旧神色冷漠,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自己的手腕。
绿色的眼睛看着她犹如在看一个死物。她快速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监考官她惹不起。
“我啊——”
地上的少女升到半空,发出痛苦的喊叫。她的皮肤一寸一寸的脱落,一具结痂的人形躯体重重摔倒在尖锐的梯子尖上,滚落而下,血液不停地流出,很快染红了地面。
季念看着被明火烧毁的皮囊变成灰烬,装了小半个盒子后收了起来。
地上血红的身子开始变得灰白,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去了。
一抹绿意自季念的指间慢慢进入灰白的身体,一瞬间,它的血肉再次泛红,渗出鲜红的血液。
任凭它怎么蠕动,还是随着无数被吸来的怪物一起掉入了身前的黑色洞口。
它喜欢剥皮,那就永远被食血肉、剥皮抽筋好了。
季念把它们的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天,满足它们所有的期待。
瞧,他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