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开外面的粉色信封，路寻目光看向正文。
[致路寻：]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给你写这封信的呢？如果没记错的话其实就在三年前的今天晚上。]
[删删写写一年又一年，总想多写一些，但又常常担心词不达意内容繁琐，让你看了厌烦。]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一直没能下定决心，提不起勇气将这封信递到你的手中。]
[而在今天，我突然有预感，如果再不鼓起勇气的话可能这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将要走到尽头。]
[所以请原谅我的叨扰，将这暗藏已久的心意表明。]
“三年前……”
正是高二的时候，路寻没想到原来这么早之前陆瑶就认识了自己。
看着这些娟秀的字体，他仿佛看到一个少女端坐在书桌附近，小心翼翼逐字逐句斟酌的样子。
目光继续往下看去。
[还记得是高一军训时认识的你，当时两个班一起军训，一次意外让受伤的我被你背到医务室之中。]
[也是在那之后我得知了你的名字，开始心生好奇，可惜的是在军训结束之后回到各自班级的我们也再无交集。]
[明明就在隔壁，但却宛若相距天涯，你这家伙三年来甚至从未转头往我这边看过一眼，当时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样的直男呢？]
看到这里，路寻目光一顿。
这信，竟然是真正的陆瑶所写。
[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其实我也并不清楚。]
[或许是军训时的那次帮助？或许是图书馆的偶遇？又或者是习惯了每日课间时分走廊边上路过的你？亦或者是成绩排名时总能看到你那唯一在我上方的名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我总能看到白月光的词汇，当时心中很是不解。]
[为何白月光总能有那么大的杀伤力，让人无法忘怀？]
[直到我遇到了你。]
……
[在来到江南大学并且在同一院系看到你的那天，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让我一度相信这就是缘分的安排。]
[可惜的是，你对我好像毫无印象，或许这也是你的排名能一直在我之前的原因的吧？]
[哼哼，不过我也不会对此气馁，就当重新和你开始认识好了。]
……
[动物园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在惶恐奔跑，唯有你佁然不动并且牢牢将我护在身后，甚至黑熊来了也没有丝毫退后。]
[记得当时结束后你还夸我勇敢，这种情况下也依旧能够保持冷静。]
[但其实我很胆小，只是因为有你。]
[那一天虽然危险，但却是我心中安全感最满的一天。]
……
[不管这一份心意你是否接受，不管我们是否有缘能够继续走下来，但我还是想说——
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陆瑶。]
一字不漏的此信看完，路寻有些沉默。
微微一叹，路寻轻声开口说道：“出来吧。”
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化，路寻发现自己再次来到了江南大学之中，而一群熟悉的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父母、惊蛰、陆瑶、老师、舍友……甚至连俞颜都在场，可以说自己在这个时代的亲朋好友全都来了。
“小寻，要不还是留下吧。”
路妈开口说道，其余人也纷纷开始附和劝说。
“幻境虽是刹那，但亦是永恒。”
“在这里的一切都和真实没有区别，但并不会有任何遗憾存在，留下来又有什么不好？”
“在这里，你依旧功成名就人人敬仰，甚至用接下来的时间开创所有的修真百艺，令自己的成就远超当初武祖也并非难事。”
……
听着这些劝说，路寻并没有在意，而是将目光看向面前的陆瑶。
陆瑶倒是没有开口，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
轻声笑了笑，路寻淡淡开口道：“幻境又岂有真正的永恒，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外面的雷劫应该马上就要劈下来了。”
“况且假的就是假的，你们终究只是天劫幻化的罢了，又岂能和我真正的故人相比。”
这时陆瑶向前迈了一步，好奇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的？”
“刚开始听到你名字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了，不过真正打破幻境还是在看到这封信之后。”
看向手中的粉色书信，路寻轻声开口道：“越往后，和我自身之道的偏差也就越大，那种怪异感也就越明显。”
他走过的路，便是他自身的道。
而幻境的这些路，他此前显然没有走过，尤其是在方平安死后的经历。
更重要的是这封信，路寻可以确定自己从未收过，甚至在当初陆瑶拿出来之前他就已经走了。
“自己的道吗？”
陆瑶，或者说神魂天劫有些惊讶道：“没想到你才半步金丹，竟然就已经对大道如此敏锐。”
“不过……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吗？”
神魂天劫还想尝试继续挽留一下，毕竟能看破幻境的修士其实也不少，但在勘破幻境后依旧选择留下的修士同样不在少数。
毕竟现实也没什么好的，假的又有何妨？
而且路寻在看到情书之后回过神来的他当时其实就已经可以直接离开了，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既如此，那或许还有商谈一下的余地。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神魂天劫现在也只能够尝试劝说了。
毕竟维持幻境就已经耗光了祂差不多所有的能量，自然做不到用武力强行让路寻留下来。
“嗯。”
看着这熟悉的面庞，路寻缓缓开口道：“终究不是她，不过还是谢谢你能让我看到这封信。”
话落，整个天地都好像暗淡了下来。
万事万物都开始化作星星光点，不断消散在虚空之中。
包括面前的众人身躯也开始不断变得虚幻暗淡，点点代表神魂的能量从他们的身上剥离，逐渐消失。
这个幻境世界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始坍塌，最后只剩下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依旧存在。
就连手中的粉色书信，也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虚空之中。
路寻见状眼眸微动，但随后也不再犹豫，沿着那漆黑通道转身离去。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