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赵玉书第一眼，张洪立即下意识回头，仿佛是怕谁跟上来。
“啧，衍悔大师都圆寂了，大悲寺还不打算放过我？”
看着张洪的动作，赵玉书顿时意识到那个清秀和尚八成也是大悲寺的人，而且是带着跟自己有关的任务来的。
“师父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师叔，也是现在的方丈，想请你去大悲寺谈一谈。”
“请？请不到呢？”
张洪低了一下头：“如果有空，还是去一趟吧，没有必要闹太僵。”
赵玉书想笑：“一直追着我不放的是衍悔大师，杀他的是阴司，这里头说实话没我啥事吧？”
张洪默然。
“算了，不扯这些，让我去大悲寺是吧，没问题，等解决了这边的烂摊子，我会跟老师一起去，聊天嘛。”
张洪一滞：“随你，不过，你跟着我干啥？”
赵玉书踮起脚尖看了看：“时间长找不到你，你那位朋友会不会着急？”
“他是我师弟，下一代大悲寺的大师兄。”
“大悲寺除了你我谁也不信，有没有办法甩开他，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涉及阴司，现在的时间怕是不够。”
张洪沉吟了片刻：“我相信师弟，如果你不愿说，那就作罢。”
你这老舅怎么油盐不进呢！
赵玉书想骂人，但又怕让老舅逮着一顿抽，侍女那种废柴自己打得过，老舅这种天天砍人的高手那是真打不过。
“那，你得保证我的安全。”
赵玉书怂了。
“好，找个地方，不过你可能得等一等，师弟约了人，我要先陪他去赴约。”
“今晚戌时，鼓楼东北角有家酒肆，那里人多够乱，正好见面。”
赵玉书说完，几个起落消失在密林中，张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一拍手，咋忘了问他刚刚那个引走师弟的人是谁了？
一道佛光在远处的山林中亮了一下，张洪立即赶了过去，这道佛光平淡的很，不是遇敌，只是给他个信号。
“师兄，我明明追着不放，一刻也没离开我的眼睛，怎么就突然不见了踪影呢？”
清秀和尚站在一棵大树前，左三圈右三圈的绕着，光头上都被挠红了一片。
张洪没来由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赵玉书那出神入化的修改灵力的本事，那时他还没进书院呢，不可能是老神仙教的，这手惊天动地的本领到底是哪里学的？
“算了，我看他也就是六重天，可能随身带着些遁逃的宝物吧，时候不早，咱们莫要失约了。”
清秀和尚虽有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总不好让人家久等，走吧。”
金刚端坐在一个蒲团上，这是多吉找的一家专做素斋的食肆，为了今日，多吉甚至直接包下了整座楼。
“你一个凡人，若是今日起了冲突，一个灵力激荡都能要了你的命，你留在这里，贫僧可保不住你。”
金刚看着坐在一旁的叶茹多吉，颇有些不屑。
凡人地位再如何尊贵，也终归是肉体凡胎，一根指头都能戳死一片，小小叶茹竟然还敢在佛宗和苯教之间摇摆，若不是他还有用，自己早按照高原之主的交待，直接让叶茹茹本换人了。
“呵呵，大师是得道高僧，大悲寺的两位也是成名已久，大家都是一心向佛，怎么会起冲突呢。”
“他们若是知道你要杀他们，不就起了？”
“父亲曾教我打猎，告诉我，弓虽强，马虽快，但高原的精灵们依然很不容易被捕到，大师知道为什么吗？”
金刚哼了一声：“那还是不够强，不够快。”
多吉冷冷一笑：“不似大师这种人间之神，我们都是凡人，跟上师一样，凡人是有极限的。”
金刚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里竟然也隐隐看不起上师了，顿时急忙在心中默念了几句罪过。
“因为杀意。”
多吉倒上两杯茶，推到金刚面前一杯：“杀意比弓箭传的更快，传的更远，当你起了杀意之时，精灵们就会一哄而散，它们的蹄子可以轻松在山崖间跳跃，再好的猎手也追不上，所以·····”
多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当你让对手意识到你有杀心之时，你就已经输了。”
金刚终于正眼看了多吉一眼，自己做不到的事，这个凡人似乎真的有可能做到。
小二将张洪和清秀和尚迎进了酒楼，敲开了雅间的门。
“劳师兄久等了。”
清秀和尚合十行礼，张洪也跟着点了点头。
“两位师兄百忙中屈尊前来，是小僧的不是，请坐。”
和尚和张洪坐下，同时看向一旁的多吉。
“贫僧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大悲寺大弟子，妙明大师，这位是大悲寺俗家大弟子，张先生。”
多吉一一行礼，态度诚恳。
“这位是我们高原叶茹茹本之子，多吉。”
张洪对高原的行政划分不是很了解，但看金刚这个样子也大概知道对方是吐蕃世俗皇权里很重要的一位就是了。
“不知师兄今次叫小僧来，是有何吩咐？”
清秀和尚妙明转向金刚，在他眼里，再过两三日便是师父的尸骨争夺之事，现在吐蕃的大弟子找自己私下相会，实在是可疑的很。
“无他，是想商议一下衍悔大师佛骨之事。”
张洪和妙明的眼神同时凝重了起来。
别说一个顶尖内景的尸骨有多重要，哪怕只是个凡人，衍悔也是大悲寺的住持，也是二人的师父，若不是吐蕃公告了衍悔已经承诺将尸身送给吐蕃这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大悲寺早打上吐蕃去了。
“贵寺上师已经发信，言明三日后大家坐下来一起聊聊此事，难道还能有所变更？此举怕是不妥。”
妙明颇有疑惑。
张洪冷哼一声：“师父尸骨要送回大悲寺安葬，没什么可谈的。”
妙明笑了笑不再言语。
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直接摆明了态度，根本不给金刚提前谈判的余地。
金刚面上的肌肉抖了抖，看向了多吉。
多吉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给大悲寺两个高僧各推过去一杯茶：“衍悔大师的尸骨，理应是大悲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