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书想不到高旭他们打算用什么手段对付吐蕃人,只是在官道上跟着蔡邦走的时候无意发现了他们,便临时决定打一出大家互相没法沟通,全靠默契的配合。
比如吸引中城内的注意力,比如制造大雾让他们进城,开辟一条通往府衙的通道,至于他们能用来做什么,那不是自己能想到的。
现在赵玉书就是在努力带着欢喜菩萨兜圈子,无论高旭他们要做什么,肯定都需要时间,自己不确定这个时间是多久,那就越久越好。
好在欢喜菩萨不以速度见长,自己虽然甩不开他但也不至于被追上,唯一的麻烦就是自己灵力不多了,耗不了多久了。
然而欢喜菩萨比赵玉书更紧张,开始的时候他被愤怒激的不管不顾的追了过来,事实上他也确实不需要看顾什么,另一个内景也在城里,虽然要全力防备那个女人不能轻动,但依然有好几个大修士镇守,还有数万大军,不可能有人在短时间内攻破松州。
但那一个又一个在空中炸响的烟花让他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甚至还有烟花在城里炸响,这说明敌人已经潜入了松州,并在执行一个连续的计划。
松州会不会出事了?
如果再跟着这小子跑下去,自己需要多久才能回到松州?
更严重的是,就算追上了,还需要多久才能拿下他?
这是自己平生遇到过最难缠的七重天。
欢喜菩萨停了下来,赵玉书也立即停了下来。
“怎么不追了,你不会是怕了吧?”
赵玉书嘴上继续挑衅,然后疯狂的回复灵力,如果运气好,自己能激他出手,用阿瓦隆吸对方一次,说不定能跑到长安。
欢喜菩萨越发觉得自己上当了,扭头就走。
如果赵玉书现在转身逃跑,那就说明他气力已尽,欢喜菩萨会毫不犹豫的继续追。
但赵玉书把海晟的尸体往树边一靠立即追了上来。
他果然是为了缠住自己!
松州出事了!
书页翻动,赵玉书距离欢喜菩萨还很远,阿萨辛的黑暗够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书页再次一停,一个骷髅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个骷髅嘴上长着四颗尖锐的獠牙,全身唯一的血肉便是三颗暴露在眼眶外的眼珠,是的,三颗。
单论视觉效果,这东西足以撑得起反派boSS的门面。
“尸陀林主?”
赵玉书脚步一停,得益于前世强大的互联网,眼前这具骷髅是他少有的认识的高原神明,尸陀林主。
与它狰狞的外表不同,严格来说,尸陀林算是高原上少有的算是很正派的宗教信仰,旨在消除信徒对死亡的恐惧,极少对信徒做出生祭等高原宗教司空见惯的破事。
但这不代表他,或者说它好对付。
因为赵玉书亲眼看到,当尸陀林主出来的一刻,那部经书都黯淡了一些,甚至连欢喜菩萨的灵力波动都萎靡了一些。
一个闪避加满,无法被选中的召唤师,这才是欢喜菩萨的真实身份?
赵玉书向前一步,尸陀林主也向前一步,挡在了他和欢喜菩萨之间,而欢喜菩萨则毫不犹豫的向松州方向飞去。
尸陀林主挡在中间,赵玉书再想拖住欢喜菩萨就不现实了,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他相信高旭他们该做的也都差不多了,自己现在首要的是要摆脱眼前的骷髅,返回剑门关。
地面微微颤抖起来,赵玉书低下头,看着一只手骨从地面钻了出来。
赵玉书看着一只又一只枯手钻出地面,内心没有任何悸动,身为高原掌管坟地的神,如果不玩这么一出反而奇怪。
寒铁剑一挥,一只抓向赵玉书脚踝的枯手被削成了碎片,这等防御力跟没有一样,莫说赵玉书,随便来个凡人武士都未必怕了。
若只是靠数量吓人,尸陀林主根本对不起他的名号。
赵玉书抬起握剑的右手,目光凝重。
手上的皮肤似乎皱了一些。
消除对死亡的恐惧,就是让你直面死亡的到来吗?
或者说,直面死后的世界?
浮光掠影发动,赵玉书在枯骨丛林中快速穿梭,剑光直指尸陀林主。
不要在对方预设的战场战斗。
寒铁剑一闪,直直向它的脖颈削去。
多吉终于跑到了松州城下,那个瘸子竟然真的没有为难他,把他放了回来,虽然他怀疑这里面有自己不知道的阴谋,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父亲!父亲!开门,多吉回来了!父亲!”
多吉诧异的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十名吐蕃武士,自己远远的看到他们换了衣服,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换了女装就这么回来了,为什么不换掉。
布诺神情复杂,心乱如麻,这个高原的掌权者之一,甚至天下也有数的高位者,这个曾经亲手屠灭数个西域国家的刽子手,此刻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给自己的儿子开门。
“首领·····”
蔡邦也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劝谏,难道真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谣言就不放多吉进来?如果是假的,就这么让多吉死在外面?
可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多吉真的如那些唐人所说,被他们发现了什么,叶茹的子民们会愿意继续向他跪拜吗?
不!别说他们,自己都不愿意!
唐人,好恶毒的手段!
“父亲?!”
多吉看着城头始终没表态的布诺,有些懵。
城墙上的弓手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下面十个身着女装的勇士看向多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他们是吐蕃人,如果是唐人,现在会毫不犹豫的杀掉所有的知情人,实在不能杀的就威逼利诱,绑在自己的战船上,破解这种粗糙的计谋的时间不会超过一炷香,可他们是吐蕃人。”
朱火便走便向傅云解释:“叶茹军心的溃散,不是从战争的失败开始,而是从他们的神跌入污泥开始,从现在起,谣言会在松州城内传播,叶茹的将领会心怀鬼胎,若布诺是个废物也就罢了,很快就会被属下灭门,完成一次不怎么愉快的权利更迭,可他偏偏很能打。”
朱火似乎在笑:“这就注定了,他的下属造反会失败,但造反不会停止,他除了撤出松州回去巩固自己的地盘,没有任何办法。”
“你说,他会把松州让给我们?”
“让给我们?不,他只会留给干布,就像我刚才说的,干布也只能孤军深入,松州最多留那么几千守军。”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替我们顶住长安,我们从容拿下松州,专心对付剑南道的李琦就行了,当然,我们要先顶住吐蕃的一轮反扑。”
“我们?”
朱火真的笑出来了:“你又忘了,你身后,是谁?”
傅云愕然转头,红莲教,西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