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嗣身份尊贵。
既是来军中,自然是奉天子之命,接管最高指挥的权力。
如此一来,这军中的大小事情,便不用再看覃渊的意思去办了。
谁不知道四皇子璋善谋。
其能力,绝不弱于覃渊。
最关键的是,关云烈和徐璋是一条船上的人。
是自己人呀!
关云烈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他忙道:“先生,既然皇嗣来此,不如等四皇子殿下到了,我们在做定夺如何?”
覃渊看出了关云烈心中所想。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已是无用。
“关将军,战局瞬息万变,战机更是稍纵即逝,若想取胜,现在便传令三军,动身渡洛水,否则一旦齐军来袭,大军被拖住了尾巴,我军十数万人想要全数退走,那便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该说的,覃渊还是要说的。
关云烈笑道:“不至于那般严重,我军对洛北地势熟悉,那齐军则是正好相反,他们想要强攻我军,还得掂量三分呢!”
覃渊冷笑:“关将军不会以为,齐军这几日什么都没有做吧?将军可别忘了,麒麟居士栾平,可是在齐军营中的。”
高手过招,往往胜败于细节。
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的!
毕竟大家打的都是明牌,一步错,那就是步步错了。
关云烈摆手:“先生说笑了,那栾平固然厉害,但用兵之道,非一幕僚所懂,亦不是看几本兵书,就能打胜仗的,打仗需因时因地而动,如此说,不知先生可懂?”
关云烈在旁附和:“就是,我叔父虽然谋略不如那些幕僚,但是带兵打仗却是经验丰富,先生尽管放心便是!”
两叔侄一唱一和,这话分明就是说给覃渊听的。
表面上是在说栾平的不是,实际上是在暗讽覃渊。
覃渊嗤笑摇头。
朽木不可雕!
他已经看到了此战的败局!
“言至于此,关将军若是一意孤行,在下也不便在多言,只是陛下命我来此主导占据,关将军不从在下之言,日后回朝,在下也会如实告知陛下!”
关谷闻言,顿时就黑了脸:“哼!先生莫要拿陛下来压我叔父,刚才你也听到了,四皇子殿下将至,有什么话,先生还是同四殿下去说吧!”
有徐璋撑腰,关云烈和关谷是一点都不怕呀!
覃渊冷声道:“该说的在下已经说了,关将军随意便是!”
言毕。
覃渊缓缓起身,朝着营帐外走去。
待其离开,关谷便露出了不屑的神态。
“哼!贼子而已,仗着有皇命在身,当我们叔侄是软柿子捏,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他想要害我们叔侄了?”
关谷冷嘲热讽,又道:“眼下四殿下要来,这下轮不到他说话了。”
关云烈微微点头:“没错!四殿下已在来的途中,我们只需等殿下至此,再按殿下吩咐行事便可,也算是在殿下面前聊表忠心!”
“就是,那覃渊……”
“随他去便是,有四殿下在,他翻不起浪花,就算他真的告状,难道四殿下不会护我们?再者,你觉得陛下是信他一个归降的贼子,还是信四殿下的话呢!”
“哈哈!对对对!”
叔侄二人大喜所望。
营帐之外。
并未离开的覃渊将这些话听在耳中,他失望摇头。
“来人!”
覃渊一唤,立马就有几人上前。
“先生可有吩咐?”
“帮我准备一片孤舟,我要去洛水南岸!”
士兵一顿,忙问道:“先生是要回京么?”
覃渊摇头:“非也!大军很快就要南退洛山,我不过先行一步,在南岸等候大军罢了!”
“属下这便是备马备船!”
很快,覃渊所需便被安排妥当。
他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武军大营,口中嗤声自语:“愚笨!”
话落。
覃渊一拉战马缰绳,便往洛水河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向南,很快便到了洛水河。
覃渊乘上孤舟,划船的船夫是军中兵卒,见覃渊便是抱拳行礼。
“走!”
船夫划桨,半时辰余,船只便是靠在了洛水南岸。
覃渊看了一眼不远处渡口亭子,便缓步走了过去。
一名哨兵近前。
“先生若有吩咐,尽管唤小人便是!”
覃渊颔首:“可有酒水?”
哨兵忙道:“有是有,只不过并非佳酿,而是小人从家中带来的自酿清酒。”
“有便行,去取来炭火和一对杯盏。”
哨兵愣了一下:“先生要一对杯盏,可是要邀人共饮?”
覃渊颔首:“没错,人应该快到了,速去!”
哨兵不敢懈怠。
覃渊身负皇命,他们都非常的敬畏。
莫说是要点他们的清酒,就算是要他们的小命,他们都不敢不从。
很快。
清酒、炭火、杯盏,全数被取来。
覃渊挥手,哨兵便退了去。
他将清酒倒入酒器之中,放在炭火之上,开始煮酒。
冬至之后,天已经转凉,再加上洛水岸旁风大,令人感觉寒意袭身。
此时煮酒,轻饮可祛寒暖身。
炭火愈发旺了起来。
酒器之中的清酒也冒起了阵阵热气。
覃渊端起,将其倒入两个杯盏之中。
刚满上,便见不远处的官道上,一辆豪华的马车快速驶来。
覃渊嘴角一扬。
时间恰好!
马车行驶渡口,车上帘子被人拉开。
四皇子徐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目光环顾,立马就发现了亭下煮酒的覃渊。
“殿下,是覃渊!”
一旁,华启不由开口提醒。
徐璋轻笑,“走,看看去!”
徐璋说着,朝着亭子走去。
覃渊也在这时起身,上前两步相迎。
“见过四皇子殿下!”
徐璋视线扫过,在那冒着热气的清酒上停留了片息。
而后便道:“看来先生是知道本王什么时候到此,这酒是为本王准备的吧?”
覃渊笑道:“此处邻岸,寒风萧瑟,在下便再次煮酒等候殿下至此,说来倒也是巧,酒刚好,殿下便到了。”
徐璋摆手,道:“先生说笑了,本王何时到,先生自然是算准了的,否则又怎会将这热酒沏杯?”
“四殿下,亭外寒风刺骨,不如先入亭浅饮祛寒。”
“甚好!”
徐璋颔首,直步走入亭子,然后坐下。
跟着又端起了盛着热酒的杯盏,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徐璋轻饮。
“清酒祛寒,虽是有些涩口,但不难尝出是自酿的粮食酒!”
覃渊点头:“看来殿下懂酒!”
徐璋:“略懂一二罢了!不过本王不止懂酒,还懂先生心思,只是不知先生可知晓,老六死了?”
徐璋话锋转的很快。
他上来便是将徐元死讯道出。
覃渊闻言,端起杯盏的手停住了,眼眸之中更是掠过了惊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