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血洒洛水
洛水北岸。
五万大武精兵立于渡口。
他们身着精甲，其制式不同于其他营中兵马。
似乎是属于烽火营、虎啸营和神机营之外。
众军身前。
一席英姿挺拔身影傲立，红色的将军披风随风而动。
“将军，北岸渡口已布控完毕，洛水上下游的战船也已经展开了合围。”
斯时。
一名副将近前汇报。
南宫朔这才回过神来。
“甚好，今夜我便斩了那齐国的镇国将军！”
南宫朔冷哼一声，握住腰间宝剑，直接出鞘。
他脑海之中不由回想当初离开洛京时，天子密见他的场景。
洛水河上。
佘龙一众望着北岸渡口亮起的火把，脸上尽是惊骇之色。
“前浪后湖，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中郎将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
佘龙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一时半会应该是死不了了。
他双眼环顾四周：“顺流而下，奔流入海！”
事已至此，佘龙只能是接受兵败的事实。
可是他话刚说完，就见洛水下游亮起片片火光。
一艘艘武国的战船显现，堵住了下游的水路。
佘龙一惊，忙道：“三面受敌，那便逆流而上！”
掌船的舵手闻言，正欲调转方向。
却又见洛水上游火光乍现，同样是武国战船驶来。
佘龙凝神不语，似是思考。
几名中郎将大急：“四面楚歌，腹背受敌，我们无路可逃了！”
“将军，我们……今夜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佘龙苦笑一声。
他握剑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船头，昂首望天。
“可笑，可笑呀！我佘龙一生未尝败绩，这一败，便是万劫不复，先皇许我镇国之位，我当还以万里江山，奈何天道不公，亡我佘龙，亦亡我大齐啊！！！”
佘龙仰天长叹。
他的眼眸中充满了不甘和愧疚之色。
佘龙身旁几人看着佘龙，忍不住上前劝说：“将军，我军大势已去，但并非没有生机，我等愿意拼死护您杀出重围！”
“对，我们愿用命来换您一条生路！”
“将军，您若在，齐军便在，大齐将永不败！”
佘龙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就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军中所有人对他都极度信任，自然是愿意舍弃自己，护佘龙周全。
佘龙自嘲摇头，“南岸闻青尚在，武军十万，北岸一眼望去，五万有余，洛水上下游又有重兵合围，我们不过两万余残兵，突围？送死罢了！”
“将军……”
众人哑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佘龙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先皇已逝，君亡，臣亦当追随，诸位，大齐兵败，其责我佘龙一人挑之，汝等归降，或有活路！”
从不言败的佘龙，此刻竟然让众人归降？
如此话语，根本不可能从佘龙口中说出来。
至少在场的所有齐人，都是这般认为的。
“将军，您在说什么胡话呀？”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也不怕冲撞佘龙了。
佘龙低喝：“这，是军令，是本将军给你们下的最后一道军令！”
众人低头不语。
整个船上，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良久。
佘龙深吸一口气。
他站稳身子，伸手理了理那有些残破的甲胄，又扶正了些许歪了的将军头盔。
接着，佘龙拂袖，扬起身后披风。
“今日兵败，无言面君，唯有谢罪，吾虽死，但佘龙之名，永留世间！”
下一刻。
剑光掠过。
鲜血飞溅，挥洒在湍急的洛水河上。
殷红的鲜血，瞬间被冲散，宛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将军！”
“将军！”
众人惊呼，佘龙身体往后一仰，栽倒而去。
所有人迅速上前，双眼通红，面露苦涩。
一代名将，血洒洛水，就此陨落！
整个船上的人，都慌了神。
佘龙一死，齐军再无主心骨。
看着河面上逐渐靠拢武军战船，齐军只能被迫朝着北岸行驶而去。
不久后。
齐军的所有船只靠在了北岸的渡口。
早就已经等候多时的南宫朔正欲带兵冲杀，却见齐军的船只上，一众齐兵双手高举，有序的从上面走了下来。
南宫朔双眼一凝，不过挥手，身后士兵迅速上前，将对方控制起来。
齐军，降了！
很快，两万齐军被俘。
为首的几个中郎将被带到了南宫朔的跟前。
同样被带过来的，还有佘龙的尸体。
南宫朔注视着已经凉透了的佘龙，心中掠过一阵惋惜。
本以为待佘龙登岸之后，他能与之酣畅淋漓的战上一场。
可惜，此生再无机会了。
而南宫朔的视线停留在佘龙肩头的那伤口上，他知道，那是霸枪闻青所留。
这让他不禁有些羡慕闻青能与佘龙交手。
“一代名将，可惜了！”
南宫朔叹息一声，然后挥手，士兵便将佘龙的尸首带了下去。
而后，南宫朔又看向了几个中郎将：“这几个将军也带下去，好生审讯，若是配合，可留他们一命！”
“是！”
南宫朔颔首，又道：“传信给对岸，让他们过来领人，齐武之战已经结束了，他们清点战功，也该班师回朝了。”
话落，领命之人忍不住开口：“将军，为何我们不渡河去对面？如此不是省去了些麻烦。”
南宫朔冷冷的扫了那人一眼。
那人便意识到自己多嘴，连忙低头，退了下去。
南宫朔缓步往前行去，他站在河岸旁，听着夜风席过。
我答应过陛下。
此生不渡洛水！
心中呢喃，南宫朔脑海之中不知不觉的浮现出了那日与天子密谈的画面。
那是一场交易，也是一场试探！
天子手段，能卸兵权，自然能予。
予而再卸，依旧易如反掌。
南宫朔深知天子所谋，与之约定断不敢违！
夜很冷。
而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让人感觉到一丝暖意。
片许。
黎明的第一缕暖阳挥洒，寒冷的额黑夜驱散，与之完成了无缝的衔接。
南宫朔面朝新阳，感受那一丝温暖。
他目光掠过那满是血的船只与河岸。
齐军败了，他却生不出一丝喜悦。
因为他知道。
战争并未结束。
而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