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张怜清推开院门,瞧见岑子酒躺在树下的摇椅上,脸上盖着衣服,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轻挪莲步,来到岑子酒面前,张怜清低声说道:“子酒,吃饭了。”
岑子酒毫无反应。
“子酒呀,你早饭就没吃,现在都是晌午,你要是再不吃,我就去找伯…”
张怜清还没说完,岑子酒一把将衣服拿掉,略微空洞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与不满,“姑奶奶,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一抹甜美的微笑,立马在张怜清脸上绽放,她将食盒放在桌上,把饭菜全部拿出来后,将一双筷子,递到岑子酒面前。
轻叹一声,岑子酒接过筷子,开始风卷残云。
拉过一个凳子,张怜清坐在岑子酒对面,双手托腮,直勾勾盯着岑子酒。
岑子酒略微停顿一下,便继续手上动作。
“子酒,你慢点,没人与你抢。”
岑子酒含糊地嗯了一声。
“子酒,你的伤…”
“嗯嗯…”岑子酒边吃边点头。
张怜清见他生龙活虎的样子,眼珠一转,“子酒,你…你该出去溜达溜达。”
岑子酒脸色微变,夹菜的筷子停在盘子上空。两、三个呼吸后,他放下碗筷,直接用手一抹嘴巴,重新躺在摇椅上,并用衣服盖上脸。
张怜清暗道坏菜,她过于求急,让岑子酒又陷入回忆中。
从寻宝之旅回来后,岑子酒便把自己关在这院中。这两个多月来,岑子酒从未出过院门,而他整个人如同泄气的皮球,陷入颓废与死寂中。
金贝勒、张怜清与王荧,三个人轮番上阵劝说,结果,一点成效也没有不说,还因一次过激言论,让岑子酒玩了一次自杀。
那一次,要不是张怜清反应快,喊出孙慧敏三个字,此时的岑子酒早都过了五七。
从那之后,三人用怀柔政策,以及孙慧敏偶尔到来,才让岑子酒慢慢恢复常态。
但!这个院门,岑子酒到现在还没有迈出去!
其实,张怜清心里清楚,也理解岑子酒的悲伤,自己心爱的女人,却死在自己手中,那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痛楚,需要时间才能化解。
而张怜清却不知道一点,艾书凝的意外离世,对自己到底是好还是坏。
“子酒,我…”张怜清正要解释时,响起一阵敲门声。
没办法,只能先去开门。
“弟妹啊,子酒呢。”门外的金贝勒满脸红光,笑着与张怜清打招呼。
“他呀,老样子呗。”
“行,我去看看。”
说着,金贝勒踏入院中。
看见岑子酒蒙着头躺在摇椅上,金贝勒毫不客气地过去,一把将衣服拽走。
岑子酒翻着死鱼眼,“你干…”
不等岑子酒说完,金贝勒一把将其拽坐起来,“子酒,这阳光明媚,你天天窝在家中,有何意义啊。”
“我乐意。”岑子酒撇着嘴,就要重新躺下。
“你乐意?不错,你是挺乐意。”金贝勒拽住岑子酒,不让他躺下,“你这一天天的,有弟妹忙里忙外,你就躺着等吃喝就行。”
“贝勒爷,我说过,她…”
啪!
这巴掌声甚是响亮,这一点,岑子酒可以保证,因为后背有点疼。
金贝勒微微仰起头,双手慢慢背在后面,“子酒,死者已逝,你呀!还要珍惜眼前人。
还有,你想让伯母伤心难过,还是想让伯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岑子酒面色黯然,金贝勒的话,他心里明明白白。曾几何时,他也开口说过类似的话,也劝他人放得下。
可是!这种事情,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会明白,放下!那是一种奢望及难舍;放下!那是如同将自己的心摘下一般疼痛;放下!要将如何面对未来的自己,自己未来身边没有她。
特别是自己亲手…
这让岑子酒如何放得下!
而且,一次失去两个重要之人,岑子酒没悲伤而亡,那就是他心宽,因为他还有牵挂,他!不敢轻易离开!
可话又转回来,他心中的痛,没人清楚,也没人代替,只有他独自承受。
因为,这是他的命!
可惜,岑子酒还要学着放下,因为有为他担心之人,他不想因自己,而让担心他的人,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所以,他恢复了往常。
人嘛,一撇一捺,写着简单,可做起来就要阴阳共存,悲喜交替,一人双面。
回到四九城,岑子酒在艾书凝房间内发现一封信,一封留给自己的信。
信上所写,在艾书凝小时候,机缘巧合下,得到一个传承,她视若珍宝一般,不敢告诉任何人,独自躲起来偷偷修炼。
这个功法非常霸道,能将任何能量化为己用,但也有缺陷,那就是心魔入体,会成为功法的载体。
有一次,艾书凝差点走火入魔。在危机时刻,一只白虎突然闯入,让她阴差阳错地躲过入魔的风险。
从那之后,陪伴艾书凝的,便多了一只白猫。
艾书凝原本以为,可以与岑子酒相濡以沫,可在岑子酒离开后,发生的两件事,让她改变想法。
第一件,就是小翠的意外离世。而小翠的死,纯属受艾书凝牵扯,因为小翠是被晟王命人活活打死的。
第二件事,她在悲伤之际,巧遇孙慧敏与张夫人,两人在商量岑子酒与张怜清的婚事。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让艾书凝陷入疯魔,也让她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信的最后,则是艾书凝的道歉。
而岑子酒回四九城第一件事情,那就是去许闻诚夫妇面前请罪。
过程不重要,结果嘛,就是许灵儿以岑子酒妻子的身份,被一家人入土为安。
其实,一起入土为安,还有艾书凝与秋素,她们都是以妻的身份入葬。
岑子酒亲自刻碑,亲自入葬,葬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啪!
岑子酒被金贝勒一巴掌拍回现实。
“子酒,跟我走吧。”金贝勒朝着他挤眉弄眼。
“我…”
“子酒,你去吧,跟着贝勒爷出去散散心。”张怜清附和道。
“我…”
“哎呀!我什么我,跟我走吧。”金贝勒抓着岑子酒,就要往外走。
“你撒开。”
金贝勒回头,瞪着眼,“干嘛!”
“我…”
“子酒,你就…”
“停!”岑子酒用力一甩,不满意看着两人,“我回屋换衣服。”
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岑子酒掉头就往屋走。
张怜清见此,长长松了一口气,两个多月了,他终于正常了。
金府门前,岑子酒抱着膀子,瞥了金贝勒一眼,“贝勒爷,你带我来你家干嘛?”
“哪那么多废话,跟我进去。”金贝勒不由分说,拽着岑子酒就往里走。
来到金贝勒家书房,金贝勒打开一个箱子,“子酒,这就是…咱们这次外出寻宝所得,咱们哥俩一人一半。”
金光闪闪对于此刻的岑子酒,那无异于消香玉损,他狠狠瞪了金贝勒一眼后,掉头就要走。
金贝勒见此,一把抓住他,“子酒…”
“贝勒爷,这些黄白之物,还是你留着吧。”岑子酒淡淡说道。
“别啊,咱们…呃…”瞧见岑子酒眼神有些不善,金贝勒吧唧吧唧嘴,然后笑着一拍大腿,“得嘞,听你的。”
岑子酒刚要点头,金贝勒弯腰将箱中一个小木盒拿出,递到他面前,“子酒,这个你拿着。”
“嗯?”
“别嗯!这不是黄白之物,这个奇怪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它是啥,你不是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金贝勒将木盒塞进岑子酒手中,“拿着吧。”
岑子酒略有好奇,金贝勒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都不认识,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呢?
带着好奇心,岑子酒打开木盒。
当看见里面物品时,岑子酒却大吃一惊。
一个与“青龙印章”和“朱雀印章”相同的印章,出现在木盒中。
看清上面的雕刻图案后,一个词语立马出现在岑子酒脑海中。
腾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