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沈微慈提出要去曾经的临春院走走,沈老太太点头:“那院子还空着,你从前种的花也开的正好,你去看看吧。”
沈微慈退出去,往后院走。
只是她没有直接往临春院走,而是绕了些路,往沈昭昭从前的院子去。
她站在沈昭昭从前的院子门口。
院门口没有守着丫头,她却听到院子里面又响动声。
沈微慈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因为她听见了沈彦礼的声音。
咆哮的声音。
凌霄担心的对沈微慈道:“夫人还是别进去吧。”
沈微慈依旧往前走:“没事。”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刚才的声音……
院子里没有丫头,她走进主屋,听到沈昭昭惊恐的尖叫:“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
“我的身子都给你了啊……”
接着就是几声惨叫。
沈微慈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推开了大门。
光线照进了窗户紧闭的屋内,女子闺房的暖香裹着浓烈的血腥而出。
倒映在沈微慈眼里的,时一幅惨烈的景象。
沈昭昭浑身上下不着片缕,睁着眼睛倒在血泊中。
沈彦礼呆呆看着地上的沈昭昭,手上的匕首从手上滑落。
他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沈微慈,眼里冒着血丝的喃喃:“我不想杀她的……”
“可是她一看见男人进屋就脱衣裳……”
“在父亲面前也这样不知廉耻……”
“我是她大哥啊……”
“我是她大哥啊……”
“她死了才好。”
“她死了才好!”
沈彦礼跪下去,忽然捂脸大哭。
沈微慈默然看着这一幕,退出了屋内。
她让凌霄先去通知沈老太太,再去通知父亲。
不管如何,杀人偿命。
沈彦礼应该受到应有的惩治。
沈微慈拢着袖子,在初夏一缕温柔的温风中转了身。
身后沈彦礼恸哭的声音越来越远,或许一切恩怨都结束了。
又过了不久,沈微慈就知道了沈彦礼被获罪如昭狱的事情。
谋杀亲妹,本应该当诛,但慧敏郡主再皇帝面前为沈彦礼求了情。
最后沈彦礼流放。
再后来,沈微慈就听说了永安候府的事情。
许青在先帝丧期狎妓,是大罪。
又因他在逃跑时扔下发妻,又是一项大罪。
至于罪证,大理寺的将永安候府的下人一个一个讯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直接治了许青处死。
许青的大哥和许侯爷,许夫人,串通一起,也一并治罪了。
许知安被革职,许侯爷被革去爵位,降为伯爵由二房的继承。
再永安候府大房的,世代不能科考,流放岭南。
沈微慈知道这个消息时正与楚珠玉在后院闲聊,楚珠玉啧啧道:“早就说永安候府大房的那几个是黑心的,这等事情竟也做的出来。”
“那许青更是混账,扔了自己的发妻,还能在金陵花天酒地,那颗心真就是黑的么?就没有半点愧疚?”
“虽说我也讨厌沈昭昭,可被枕边人这样对待,我到底也觉得她有点可怜了。”
沈微慈看向身边开得正好的山茶花,低声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楚珠玉听了沈微慈的话也赞同的点点头:“沈昭昭之前在许家做的那些事我也听闻了些。”
“许青那种浪荡人,叫他收心是根本不可能的,她一味的去对付妾室也是蠢的可以。”
“要我说,要么就和许青打一场,气势拿出来,让许青忌讳着她,要么就相敬如宾,别谈什么感情,主母的派头在就是。”
“偏她哪样都拿捏不好,又什么都要,惹得许青做了这样的事。”
“这些说出来或许有些无情,但也真真是活该。”
说着她又看着沈微慈:“不过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母亲都那样,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倒是许青问斩,也算罪有应得。\"
她又笑:“我记得你说过与许青有过节的,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人头落地?”
沈微慈瞪向楚珠玉:“我可没兴趣看那等事情。”
“到时候他定然丑态百出,还血腥的很,有什么好看的。”
楚珠玉笑道:\"图个消遣不是?\"
“看着自己讨厌的人死了,不更痛快?”
沈微慈摇头:“我虽讨厌他,但是他在我心里无足轻重,他死不死,怎么死,有什么下场,我没多余的心思关心。”
“只是觉得这样的人死了也好,少了祸害。”
楚珠玉点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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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慈回去后依旧忙碌,一直忙到了八月,宋璋班师回朝。
宋璋的二叔和宋淮安一起回的京城复命,这次对抗金军大胜,定然是要封赏的。
听说宋璋不仅打得金国求饶,还霸占了西恩边境九城,逼得金国国王割城求和。
宋璋要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宋国公府。
只是宋老太太此刻已经在慈云寺长住,沈微慈亲自过去告诉了宋老太太这个消息。
又想着接宋老太太回去住一段日子。
宋老太太却拒绝了。
她对着沈微慈道:“合会有别离,过往事如尘。”
“我现在只想清清静静的,不想牵挂太多。”
说着她看着沈微慈的眼睛,眼里有慈祥,又叹息:“其实我早该放手了。”
“我一生里想要的太多,想要却得不到。”
“我要独一无二的感情,一辈子也没有得到,我要我儿长命百岁,也落了个空。”
“我只能从掌控宋国公府来填补我的失落,掩盖我的不甘心,其实是我自己想不开。”
“现在我想开了,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要的越多,就越放不下。”
沈微慈跪坐在宋老太太面前,静静为宋老太太奉茶,在温柔的微风中,她将冒着热气的茶杯送到宋老太太的面前:“那我后面与夫君一起过来看您。”
宋老太太笑着接过了茶,点点头:“好。”
沈微慈从慈云寺下山,不想坐马车,默然的提着裙摆下阶梯。
独来独往,独生独死。
人这一辈子,到头来,的确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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