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月安一下子就跑没影了,沈月璋只能歉疚赔礼。
淮安长公主却习以为常,转而说道:“既然沈大小姐会弈棋,不如与我下一局。”
“是!”
沈月璋身边的春杏立马取来一副棋子。
当棋盘摆上去后,琥珀替淮安长公主打开棋盒,目光微诧,“这棋子好生别致!”
沈月璋含笑点头,温声解释道:“这棋子是用贝壳打磨而成的,黑色棋子则是一种植物的果壳,这副棋子是我们学棋的时候,母亲专门做的。
您知道,小孩子就喜欢这些新奇的玩意儿,当时我们几个收到这副棋子,争抢着要,母亲就说让我们好好学学,到时候比赛,谁赢了这副棋就归谁。”
“这么说来是你赢了!”淮安长公主笑眯了眼。
沈月璋腼腆笑了笑,摇头,“这场比赛并没有开始,因为小弟小妹那个时候连下棋的规矩都不懂,后来他们入门了,可大弟去了皇都,他已经两年没回来,东西只能暂时交给我保管。
这副棋对我们兄弟姐妹四人意义不同,如今我长居县城,就一并带来了,平日里我只在陆府下棋,自家只有这盘棋,夫人莫嫌弃。”
淮安长公主率先落了一子,不疾不徐地笑道:“怎么会!看样子你们府上还有许多新鲜有趣的玩意儿!”
两人下了一半,沈月安终于把她的小像找出来了。
“伯娘,你看!就是这个!”
淮安长公主习惯性地就要夸奖,余光瞥到画像上的小人儿,顿时惊了,“这.....这是怎么画出来?”
画像上的小人儿就是沈月安的缩小版,好似真的一样,这画工着实让人拍案叫绝!
她盯着画像上的小人儿,眼珠子迟迟转不动,半晌才看向沈月璋,神色多了几分慎重,“这幅画出自你之手?”
沈月璋矜持地点点头,柔声解释道:“我喜欢作画,母亲就为了寻了许多作画技巧,也带我请教了一些先生,不过严格说起来,我的启蒙先生应该是游康游大人,以及田子炎田大人。
当年他们来钊化县帮我父亲修建浮桥,两位先生做事最是严谨,那画的图样惟妙惟肖,但当时我看得都转不开眼。
两位先生见我喜欢,得了空就教我作画,再加上自己琢磨,给我娘画了一张,小妹看见后,非缠着我给她也画一副。”
淮安长公主恍然大悟,“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两位大人应该是工部的,他们主管水利桥梁建设,做事严谨,若是你师从他们,倒是解释得通,不过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说来说去还是你有悟性,不然也作不出这样的水准,啧啧啧.....这画是真好呀!”
当苏苔做好饭菜过来,发现淮安长公主和两个女儿在那儿赏花,又见淮安长公主这么喜欢,便道:“薛夫人若是在钊化县待的时间长一些,倒是能让小女给您也画一幅。”
淮安长公主眼睛一亮,“会不会太过麻烦沈大小姐?”
沈月璋摇摇头,“年前确实要忙着盘账,还要参加各家宴会,年后时间多,从初三开始,我有时间,若是夫人还在钊化县,我便给夫人作画。”
淮安长公主笑得合不拢嘴,冲着这幅画,让她在这里多待一个月都没问题。
“在!必须在!那我就初三再上门叨扰了!”
苏苔忙道:“薛夫人若是初三过来,得去沈家庄,那会儿我们还没回县城呢!”
淮安长公主理解地点点头,“我听说浮桥就在沈家庄边上?”
“对!”
“那正好,我也去看看这座琅琊国第一长桥。”
事情说定后,苏苔赶忙让丫鬟上菜。
这回做的全都是海鲜,从大黄鱼到多宝鱼、东星斑、大青蟹,龙虾,还有一整盘蒜蓉生蚝,爆炒鱿鱼等等。
满满当当一大桌。
淮安长公主惊讶地发现这里面好些海鲜都是她没见过的。
她贵为长公主,太后那里有的东西几乎都会给她一份,按理说这世上应该没什么吃食能引起她的兴趣。
结果今天来了沈家,从茶点到主菜,全都在刷新她的认知。
那个龙虾,肉质弹嫩有嚼劲,特别鲜美,大青蟹蒸的粉丝能鲜掉眉毛,还有蒜蓉烤生蚝,会腥一些,但苏苔处理得很好,这点腥味能接受。
这几样东西特别对淮安长公主的胃口,以至于她竟然比往常多吃了不少。
一边的琥珀看着都担心,又不敢扫主子的兴。
一顿饭宾主尽欢。
淮安长公主带着沈月安返程,路上一个劲儿地打探沈月璋。
沈月安以为淮安长公主是因为找沈月璋画画而这么在意自家姐姐,有问必答,啥也没有遮掩。
马车回到驻兵营地,淮安长公主已经把沈月璋了解得差不多了。
慕容珏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去见了淮安长公主。
“母亲,今日去沈家做客,可还满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帮淮安长公主解下披风。
那殷勤的劲儿惹得琥珀频频眨眼。
淮安长公主好笑地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坐下,“你的满意是指什么?沈夫人确实是个妙人,也不知道她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想法就是与旁人迥异,就说那点心,那海鲜,还有那棋子,啧啧啧.....以前在皇都,我从未觉得自己眼界有问题,如今去了一趟沈家,可真是打击到我了!”
慕容珏心下一紧,嘴角渐渐呡成一条线,“是儿子疏忽了,以后儿子若是见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一定会给母亲送去。”
淮安长公主只是想逗逗自个儿儿子,见他认真了,当下就没忍住笑了。
“行了!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说点认真的,我儿的眼光还真不错!我本以为这种偏远的小地方出不了什么像样的大家闺秀。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妙人!沈夫人就不说了,沈大小姐那规矩礼仪还挺好!最重要的是这姑娘聪慧多才多艺,身为官家小姐却懂经营之道,比许多闺秀强。”
琅琊国虽然没有那么明确的士农工商等级之分,但官宦之家永远是高人一等,大多官家小姐自小被灌输三从四德的思想,除了盯着内宅之事,鲜少有那种主动研究买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