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七一听,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手上的抹布用力一甩,气愤道:“这科举本是为朝廷选拔贤才,如此一来,岂不是成了他们敛财的工具?寒窗苦读的学子们,一腔抱负都被这些歪风邪气给毁了!”
袁无味也轻轻叹了口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有想到看上去礼貌又温润的黄先生,私底下也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那些真正有学识、有才华的寒门子弟,哪里有那么多钱财去行贿?
而且还是一千两!
这一千两算是绝了寒门学子向上爬的机会!
书生苦笑着摇头:“我本满怀期望,想着能凭真才实学在科场崭露头角,可如今这般情形,真叫人彷徨。若不行贿,便只能被埋没,若随波逐流,又违背自己的本心。”说罢,他端起茶杯,猛灌一口,好似喝的是酒。
白七七瞧着书生,“那你为什么一次次的失望,也知道其中关窍,还一次又一次的来呢?”
书生沉默不语,良久回神,反问一句。
“万一呢?”
袁无味一怔,万一有一个刚正不阿的阅卷官员,万一有一个敢于挑战黄全的读书人。
他们这些人不就有了出头之日了?
可是转念一想,在浑浊的官场,哪怕是有一个清正廉洁的人,久而久之也很难不被腐蚀。
所以这种期望是不是太渺茫了一些,为这渺茫的一线生机,花上大半辈子的时间,真的值得吗?
袁无味站起身子,只能够发出一声叹息。
深宫之内,掌印太监黄全正端坐在檀木雕花太师椅上。不同是在小皇帝面前的卑躬屈膝,这是另一种黄全。
黄全神态慵懒,一手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扳指,另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扶手,显得十分惬意。
“吱呀”一声,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位身着绸缎长袍的官员,哈着腰,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他的双手紧紧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匣子上的金锁在烛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仿佛要把人拉到地狱之中。
“黄公公呐,许久不见,您可安好?”官员的声音里满是谄媚,“小的这次来,是给您带了点小小的心意。”说着,他缓缓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带钩,温润的光泽瞬间吸引了黄全的目光。
黄全眼皮微微一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却故作姿态地说道:“哎呀,李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咱家向来不喜欢这些俗物。”
李大人正是这次开恩科的考官,小皇帝登基之后第一次开恩科,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小皇帝虽然小,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开恩科的各种题目,由内阁选出后院总共十个,最后再由小皇帝亲自选定。这样一来,他们这些外臣想要知道考题,只有等到考试的那一天。
这显然太慢了。
而掌印太监黄全乃是深宫的第一太监,他想要知道考题就太轻松了。
李大人哪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赶忙上前一步,陪着笑道:“公公说笑了,这不过是小的一点感激之情。上次那事儿,要不是公公您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小的哪能这么顺利。这对玉带钩,就当是小的的一点心意,还望公公您笑纳。”
黄全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玉带钩,玉带钩是用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工艺乃是苏工。上面的虎头栩栩如生,就连根须都纤毫毕现,黄全嘴里啧啧称赞:“李大人,您太客气了。既然如此,咱家就却之不恭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咱家。”
李大人如获大赦,连忙点头哈腰:“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有公公您照应,小的心里就踏实多了。”
待李大人离去后,黄全将玉带钩小心地收好,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在这深宫里,权力就是最好的敛财工具,而他,正享受着这权力带来的一切。
袁无味的小饭馆没过几天,生意就火爆的不行。
那一开始来找茬的书生,姓施名悦,后面更是天天来饭馆,每天雷打不动一个套餐,吃的精光。
不止他一人,大部分客人都是如此,更有甚者还要单加一份荤菜的,那荤菜都跟不上,袁无味不得不加大量,每天都要忙到后半夜。
白七七打着瞌睡,努力睁着一双大眼睛,“我的大姑娘,这一个人未免也太累了!要不要不我们招个人吧!”
说到招人,袁无味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就是香媛。
不过白七七因为她遭了五个大板子,对于香媛她意见大得很!
白七七见袁无味不说话,眼睛皮子实在是太沉重,干脆闭上了眼睛。
“你是想要让香媛过来是吗?”
袁无味吃惊地瞧着白七七,“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上次那个泡菜味道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怪怪的,但是我一吃就吃出来了,是香媛做的。我们这个宅院又是新买的,她能够将那泡菜送过来,说明你们两个人一直都有联系!”白七七仍旧是闭着眼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袁无味惊讶地瞧着白七七,关于这件事情,白七七洞察力十分惊人。
“没错,我这不是担心你不开心?”
“我的确是不开心,那个死丫头差点就把我们全家给送进去了!”白七七想起来就有些生气,但是太累了,刚站起来又趴在了桌子上,“还是让她来吧!这里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让她上班!让她好好赎罪吧……”话音刚落,“咚”的一声,白七七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张青蹑手蹑脚地从门外进来,将白七七背了起来,转头对着袁无味道:“无味姐,你也歇歇吧!有了身体,赚钱才有意义。对了,我还画了不少你做的饭菜,等有空细细涂上颜色,做成菜谱,这样一来五味小饭馆也有些颜色。”
袁无味一听眼前一亮,“多谢。”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小袁大人吧!这主意还是小袁大人出的呢!”张青摆摆手,深藏功与名。
袁无味点点头,回头瞧了一眼炉子上的腌笃鲜,罢了,明天再烧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