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元看着对方手上同样拿着的二胡,有些一言难尽,难怪刚才听着爷爷拉的声音比之上一次更强了,原来是双重合奏,痛苦翻倍。
“没。。。没什么事。”最终在宋老爷子压迫的目光下,宋连云愣是不敢说这是他父母哄爷爷出门的招数。毕竟家里的混合双打也不好受。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来听听吧,正好你爷爷我最近新琢磨了一首新曲子,保管你从来没有听过的。”宋建中一听没事,也放松了下来,顺势把大孙子留下。
宋连云嘴角抽抽,对于他来说,他爷爷的曲子每一首都很新鲜,毕竟同一首曲子经过他爷爷的演奏,出来的效果都不一样。想归想,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沈清元和宋建中是头一次见面,谢老爷子给双方做了介绍后,便打算开始进入正题。
因为自己的老搭档在这,心中陡然间信心大增,毕竟他那手二胡在他们圈子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嗯,这么看来,改天可以把那群老家伙集中起来,好好聚一聚,也好让这些小年轻们好好欣赏欣赏。
想到此,谢老爷子不自觉地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打算再给沈清元一次机会,重新邀请她来听曲。
谢知屿一看老爷子的小动作,瞬间提起了警惕,率先开了口。“爷爷,那你们先忙,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了,清元今天累了一天了,我先带她上去休息会。”
沈清元闻言瞬间秒懂,配合地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来的小腹,孩子~你表现的机会来了。
“去吧。”谢老爷子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总归在楼上也能听得见 。
谢知屿没有理会身后两人救助的目光,迅速拉着沈清元就上了楼,等关上房门确认安全后,俩人便直接出现在空间里,隔绝了来自外界的伤害。
同一时间,楼下的谢知同眼珠子转了转,眼看二哥二嫂开溜,连忙跟着开口。“那我也。。。”
“你也坐下。”谢老爷子眼皮子都没抬,便知道了他的想法。
谢知同。。。
一个小时后,宋连云神情麻木地看着角落里半死不活的花草,有些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
一个小时了,他足足听了一个小时的曲子,感觉把这辈子听过的曲子都听完了,更要命的是,他时不时还得停下来赞美一番。偏偏他心虚,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呜呜……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时间可以去见相亲对象约会,这下全泡汤了。
不对!他绝不能让温晴知晓自己爷爷有这爱好,否则影响他的行情。宋连云暗暗下定了决心。
谢知同同样目光涣散,毫无焦点地在院子里晃来晃去,突然,他看到屋外一闪而过的身影,眼睛忽地一亮,手指着门外大声喊道:“爷爷,我妈和我爸他们回来了,我让他们也一起来欣赏欣赏。”
说完,不等他人反应,谢知同极为熟练地跑了出去,把人拦了下来。
宋连云思绪被拉回,莫名地觉得这场面很熟悉。
哦~想起来了,他就是这么被拉进来的。
此时,谢家大门外。
唐文心手中紧紧拿着个狼牙棒,看着抱住自己腰身的老三,恨不得立刻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要死了,知道宋老爷子过来了,为了再现自然些,她还特地追着她男人在大院里多跑了几圈,结果几圈下来,她累得气喘吁吁,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悄悄回来喝点水。
谁能想到,刚靠近院子才发现宋老爷子还没走,这院子里头也不好待,正想退回去再跑两圈,她还没行动,就被她的好大儿给逮住了,真是大意了。
谢立忠没被抓住,但是感受到自家媳妇投来的目光,也没敢离开,救命,这是个死局。
谢立忠虽然没被抓住,但是感受到自家媳妇投来的目光时,也没敢离开。救命~这是个死局啊。
最终在谢老爷子幽幽的目光中,夫妻二人只能默默地走进院子里。
“爷爷这新曲,想来谢叔和谢婶还没听过吧?正好你们跑那么久也累了,坐来下好好听听吧。”宋连云眼珠子一转,立刻站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还非常贴心地给俩人倒了杯水端过去。
唐文心?有人要害她?
谢立忠默默地扫了眼宋连云的方向,这是宋家那小儿子吧?
宋连云心虚地挪开视线,但想到自己刚才遭受到的精神折磨,又坚定了立场,趁人没反应过来,连忙开口告辞。
“连云哥,我送送你。”谢知同反应迅速地追了出去。
谢立忠……他的好大儿。
唐文心……她也想去送一送。
另一边。
谢知同满心郁闷地把路边的小石子,一脚一脚的往前踢,想到刚才老母亲的目光,谢知同觉得自己要完了,呜呜~
宋连云看着一脸愁苦的谢知同,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他爷爷是这几年才有的这爱好,他还能往外躲躲。
眼角余光瞥见还只是半大孩子的谢知同,两相对比,宋连云顿感轻松,刚才那都不是事,甚至还能对着谢知同投去几个怜悯的眼神。
啧啧啧,真是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吃了这苦,往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阴影。
“别想了,你还小,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和习惯,行了,哥自己走就成了,你自己玩去吧。”
宋连云勾了勾唇角,一脸幸灾乐祸地拍了拍谢知同的肩膀,随后好心情的自行离开,他虽然不住这边,但拜谢家几兄弟所赐,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就连守门的警卫员,他都认识,哪里还用得着送。
谢知同。。。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突然,谢知同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抬起脑袋,眼神闪亮地追上宋连云。
“连云哥,你等等,咱们也做个约定吧。”
“不约。”宋连云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后背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很简单的,咱们以后一起当个老光棍吧,绝不反悔。”谢知同虽然年纪小,但是记性却很好。
想当年他大哥结婚的时候,宋连云喝多了两杯,对着他这个小孩子絮絮叨叨了许久,嘴里一直嚷嚷着大哥是骗子的话。
后来,他又不小心得知原来二哥和连云哥也有过类似的约定。他觉得他也可以,毕竟,结了婚就得在大院里被追着跑,他也要面子的。
宋连云脸色一黑。扔下一句‘一边去’就头也不回地匆匆往前走。
上一次和他说这话的那两人,如今都已经结婚了,只有他一个人当真了。他都怀疑老谢家是不是有这么个传统了?能不能换个人祸害?总不能以后等这小屁孩都结婚了,他还得单着吧?
想到这里,宋连云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个冷颤,脚下的步伐更快了。反正他们老谢家三兄弟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他可是有准相亲对象的人。
谢知同……
知青探亲的假期只有一个月,而且还要扣除一路上乘坐火车的时间,算起来沈清元和谢知屿能够停留的时间着实不多。
过完年没几天,他们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踏上归程。
好在他们还有一个空间,大多数贵重物品都能收回去,只简单地拿些换洗的衣服撑撑场面,便能轻装上阵,谢知屿满意地勾起嘴角。
这天,沈清元和谢知屿早早便收拾好下了楼。
此时一楼只有谢老爷子和唐文心在,其他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而谢知辞夫妻早在过完年的第二天便收拾了东西回了部队里住。
“起来了?快来趁热吃点早饭吧。”谢老爷子坐在饭桌上,看到俩人下来,立刻热情招呼着两人入座。
“怎么穿这么点就下来了?冷不冷?这火车上晚上肯定会更冷。要不带上妈这围巾吧,好歹暖和些,放心,妈也没穿几次。”
唐文心越说越担心,说完便想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
也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准备要带回去的东西,竟是连这事儿都给忘了。
“妈,我不冷,而且穿太多的话,等一下上火车的时候也不方便,再穿我真成个球了。”
沈清元连忙阻止对方的动作,低头扫了眼自己包裹得像个粽子似的模样,手脚动弹一下都费劲,全身上下就差只露出个眼睛了,再加上隆起的肚子,要不是她身高在这,看起来,更像一个大圆球了。
唐文心还想要继续劝说的话,再打量一下沈清元典型的南方身高,再搭配这身打扮后,劝说的话默默地收了回去,似乎确实挺圆的。。
沈清元。。。不知道为什么,她婆婆不继续劝两句,她更郁闷了。
谢知屿早在自家老母亲目光扫来的时候,便非常自觉地在自己的行李中掏了件毛衣添上,反正他母亲觉得他冷。
唐文心闲不住,转身继续开始介绍着自己收拾起来的东西。
谢知屿默默地扫了眼自家老母亲整理的东西,嗯,不算多,可以接受,最重要的是没有他母亲亲手做的火车爱心吃食,很安全。
突然唐文心看向沈清元隆起的小腹。
“孩子怕是五月份就差不多生了吧?你放心 ,到时候,妈肯定过去照顾你。”
两个小年轻平常自己过日子也就罢,这多了一个娃,她怎么想都不放心。只是清松大队离得远,她现在还没到退休的年纪,想要请长假,还得好好准备一番才行。
想到两人还要下地挣工分,唐文心更担心了。
“妈,你要是不方便,不用特意过来,我不是知青,只要每年攒够了人头分,大队长那边也会体谅的。孩子生了,也可以请队里的婶子帮一下忙,等我出了月子就好了。”
沈清元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没把话说绝,毕竟这年头交通是硬伤,一回一半路上都用了大半的时间。
再者,她还有空间,实在不行,她还能在空间里坐月子。
知道沈清元是在心疼自己,唐文心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心中暗暗有了决定,只继续收拾着手中的东西。
“对了,也不知道亲家大舅哥多高,这衣服是我上次在百货商店那边,照着阿屿的身材买的,你带回去给他试一试,实在不行你就打电话告诉我,我再买一件。”
“好,谢谢妈,我表哥肯定会喜欢的。”沈清元也没推辞,笑着替苏木舟应下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平心而论,她婆婆确实是个好婆婆,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如今认真算起来沈家只有她一个人,即使她真的什么都没准备,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能做到这般,确实是有心了。
谢老爷子站在一旁,虽神色沉稳,但眼中也流露出关切。最后看着一旁的谢知屿说道:
“在大队好好干,别给咱老谢家丢脸。你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万事需要以家人为先,还有,有困难就想办法解决,别一个人硬扛着,爷爷还在这呢。”
谢知屿挺直了脊背,郑重地应道:“爷爷,我知道了。”
“嗯,你工作的事,要是没有意外,差不多就是这段时间了,还有清元回城的事,我也帮你们留意着,你们自己心里也有个准备。到时候要不要回来,给个准信。”
谢老爷子说完拍了拍谢知屿的肩膀。他虽然是长辈,有困难可以帮上一把,但小辈的事,该让他们自己来决定。
沈清元和谢知屿默默地对视了一眼,默契地道谢。
京市的天气实在是太冷,好说歹说才说服两人不用送去车站。
最终讨价还价之下,双方才勉强同意让谢老爷子的警卫员送过去。
唐文心站在院门外,看着渐渐远去的汽车越来越小,再然后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似乎孩子曾经那些调皮捣蛋的日子还历历在目,转眼间,他们就独自出去闯荡了,如今,一年能见一面似乎都是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