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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得了惜春的准信儿,回到庄子,黛玉便立即让林安给留在城里永定侯府的宋时,带了封信去。
之前宋时一直帮着林如海处理官场上的一些事务,对于京城内的各大衙门也多有熟悉,遂黛玉拿了三千两银子给宋时用于打点,想法子带出尤二姐生下的那个孩子。宋时果然不负黛玉所望,不过三天功夫,便将孩子给黛玉送来了庄子上。
看到这么大丁点儿的孩子,唐嬷嬷与杨嬷嬷都皱起了眉头,孙嬷嬷更是立时就反对道:“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能养在庄子上!”
说着更是红了眼眶道:“若是知道的人,这是藏匿罪犯,是大罪!若是不知道的人,传出去成什么样儿了?姑娘还要不要活了?就是姑爷没意见,闲言闲语也淹死姑娘!”说着孙嬷嬷就要将那孩子给抱走。
黛玉吓得赶紧拦了孙嬷嬷道:“嬷嬷也知道,这孩子是替惜春妹妹救出来的,是为了给宁国府留条血脉香火,您这是要送去哪儿?”
孙嬷嬷瞪着黛玉回道:“自从我跟着太太去了林府,我就不知道什么荣国府宁国府!我只知道太太临终前将姑娘交给我,我就不能看着姑娘这般不管不顾的!”
黛玉听孙嬷嬷说不知道什么宁国府荣国府……心中暗笑:嬷嬷怕是把当年的事儿都忘了吧?但转念一想,不管当年如何,这些年孙嬷嬷倒是一心一意为着自己。
黛玉叹了口气,缓了缓语气道:“嬷嬷也不用着急,这孩子养在咱们庄子上肯定是不合适。但无论如何总要先让惜春妹妹见见,才能再说其他,或是请了奶娘看着,或是送去南边儿,也都要惜春妹妹拿主意。毕竟这是她亲侄子。”
唐嬷嬷听黛玉如此说,很是担忧的皱眉道:“惜春姑娘住在庵堂里边儿,带个孩子在身边儿,而且还是没断奶的孩子,一样是多有不便的,再说了,你们俩可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孙嬷嬷得了唐嬷嬷的支持,更是坚定要将孩子抱走,杨嬷嬷却因着年纪大了心软许多,商量道:“要不,咱们找个人收养他怎么样?这孩子看上去白白胖胖的,这眼珠子乌黑明亮,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黛玉很是头痛的道:“如今宁国府的事儿,还没个定论,若是将来宁国府那几位没事儿了,说不定还要来找回这个孩子,如今送走了,将来可拿什么来还给你人家?”
黛玉这话一出,孙嬷嬷倒是顿了顿,犹豫半晌问道:“要不,咱们将这孩子送琏大爷哪儿去?”黛玉没好气的瘪瘪嘴道:“若哥哥想管,这孩子还会等到咱们出手?可别忘了,宁国府可就在贾府隔壁!”
黛玉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就是说贾琏根本就不想管这孩子,不由都头痛起来。
不管怎样,第二天黛玉仍旧固执的将这个孩子,悄悄送去了牟尼庵,让惜春跟他见上了一面,看着小小的人儿,惜春也是一副不知如何下手的模样,陪同前来的孙嬷嬷就劝道:“姑娘年幼,如何能带着这么个孩子?”
惜春不明白孙嬷嬷的意思,满眼疑惑的看向孙嬷嬷。但黛玉立刻知道孙嬷嬷要说什么,想要阻止,却慢了一步。
孙嬷嬷看着惜春劝道:“姑娘和我们家县主都是尚未出阁的姑娘家,且我们县主如今又是待嫁之身,怎好养个婴孩儿在身边儿,这要传了出去不知会被说成什么样呢,便是旁人家一人一口唾沫,也将我们县主给淹死了!”
惜春原也没想到这么多,此刻一听,吓得脸色煞白,有些颤抖地问道:“难道要把这孩子丢了?”说完很是惶恐的望向黛玉问道:“林姐姐,你快想想法子吧,这孩子还这么小。”
孙嬷嬷顿时不乐意道:“我们县主处处顾着你们这些姊妹,可你们也该体谅体谅我们县主的难处不是?县主从小……”
孙嬷嬷还没说完,黛玉便疲惫的打断道:“玉儿知道嬷嬷都是为着玉儿。”说着黛玉很是诚恳的望着孙嬷嬷,接着道:“将这孩子送人,或是扔了都是不行的,若要如此,我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将他弄出来?”
孙嬷嬷见此动了动嘴角,很是心有不甘想再说什么,却见黛玉举手阻止道:“这孩子养在庵堂显然也不合适,不如就养在我身边儿吧。”
说实话,黛玉说这话儿的时候,心里也在打颤,不说旁人怎样,怕是这孩子如今早就被皇帝发现了行踪,毕竟自己庄子里那么多人守着,谁也不知道那个是皇帝的人,但是皇帝并没有出面阻止,说明还是愿意留下一线生机的。
想到这儿黛玉稳了稳心神,强作镇定道:“就说我在庄子外捡到的孩子,当做,当做弟弟来养!”
黛玉话音刚落,孙嬷嬷就怒道:“不行!若这孩子担上了县主弟弟的名头,将来就是要袭爵的!我不同意,我想林大总管他们也都不会同意的!那爵位将来是要留给县主的孩儿的!”
孙嬷嬷的话,惜春听得清清楚楚,也明白黛玉的难处,可看着手边儿白白净净的侄子,心中也是一片的纠结,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就默默掉了眼泪。
黛玉回头正好看到惜春晶莹的眼泪掉在了孩子的襁褓上,心中顿时一酸,将惜春搂在怀里,轻声安抚道:“妹妹别怕,姐姐会替你养大这个孩子的!”
惜春回头望着黛玉,那双水洗过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明亮,勉强的抿嘴笑了笑道:“我知道姐姐的难处,倒是我让姐姐为难了。这孩子,我看还是送走吧,等再过一两年,我出了孝,在把他接回来,放我身边儿养,不用为难姐姐。”
黛玉一听这话,顿时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惜春问道:“妹妹这是要跟我生分了吗?”
惜春摇了摇头道:“嬷嬷说的不错,姐姐是待嫁之身,此时养个婴孩儿在身边儿,传出去可怎么得了?我如今又在庵堂……”说到这儿,惜春低下头伸手握了握那孩子的小手,笑道:“还是将他送人家里去吧,只要活得好好儿的,比什么都强!”
听惜春说出这番话,孙嬷嬷反倒不好在继续多说什么,想了想建议道:“依老奴看,不如将这孩子送西北去!姑爷就在西北,那里又有绮罗在,让绮罗带在身边儿,把话也给姑爷说明白了,还能得了姑爷的照看,总比藏着掖着强!”
孙嬷嬷的话,倒是令黛玉眼前一亮,不由松开惜春,起身一把抱住孙嬷嬷,一扫先前的悲壮,为难,欢快地笑道:“我的好嬷嬷哎!您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好点子!您要早想到了,咱们何苦这般为难?”
惜春不由望着黛玉,欲言又止,黛玉兴奋了一会儿才解释道:“原我母亲身边儿的绮罗姐姐,跟宋伯的侄子成了亲,如今宋伯的指着在西北那边儿做总兵,自己也有个孩儿,我们到时候将这个孩子送过去,跟她那孩子一块儿养。”
说到这儿,黛玉脸色微红地继续说道:“到时候我也写封信给莫轩,将这孩子的身份讲明白了,请他帮着照看一二,这么小的孩子,想来他不会拒绝的。”
惜春见黛玉脸颊红彤彤的,不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打趣儿道:“姐姐说的那个莫轩,可是林姐夫吗?”黛玉顿时不依的与惜春打闹起来。
好一会儿俩人歇下来,惜春与黛玉围坐在那孩子襁褓边儿上,一只手逗弄这孩子的小手,一边儿轻声道:“就按姐姐说的办吧,给这孩子取名贾蕴,将来我要接回这个孩子,有姐姐跟姐夫在,想来也容易些。”
说来也怪,这孩子好像听懂了黛玉跟惜春的话似得,睁着个大眼睛,砸吧着小嘴,吐着泡泡。这是月份还小,若是大些,怕是就该张开无齿的小嘴笑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