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贾琏归来时,便看到邢夫人与王熙凤二人,一边逗弄着春哥儿,一边满含深意的打量着自己,看得贾琏很不自在的也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
邢夫人和王熙凤见贾琏低头检查衣裾,都噗嗤笑出了声儿来。贾琏没有发现衣裾上有什么问题,再见这婆媳俩笑得诡异,不由得皱眉问道:“究竟何事?”贾琏问得很是小心,甚至带上了少有的忐忑。
王熙凤到底舍不得继续作弄贾琏,却也不想轻易放过他,遂放下春哥儿,从荷包里郑重其事的将那份文书拿了出来。
王熙凤将文书拿在贾琏面前晃了晃,歪着头笑问道:“爷说说怎么谢我?”
虽说内容,贾琏还未看到,可那大红的印章贾琏却是瞧清了,再看邢夫人与王熙凤那一脸的高兴样儿,知道定是好事儿,且与自己有关。遂笑道:“凤儿想要我如何答谢,那便如何答谢。”
贾琏说着趁邢夫人扭头看春哥儿的时候,很不正经的对着王熙凤一挑眉,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王熙凤顿时羞得面色通红,回头见邢夫人并未注意,遂将文书隔着老远仍给了贾琏,啐道:“谁稀罕你答谢。”
王熙凤说完便转身向儿子走去,也不再理会身后的贾琏是如何得意的神情,自然也没看到贾琏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奸计得逞时的狡诈,和嘴角不自觉带出的宠溺。
贾赦下衙回来后得知这等好事儿,也是乐呵得不行,一边儿用膳一边儿问道:“林丫头给你的?”王熙凤不及回答,邢夫人连忙抢着答道:“可不是。我道那天送帖子来的孙婆子特特跟我嘱咐要让凤儿亲自去呢。”
说到那孙婆子的嘱咐,邢夫人更是得意地笑道:“还好岫烟那丫头懂事儿,林丫头没给她下帖子,我原想着直接带她过去的。幸好没去啊,那四王爷府上的郡主,和武郡王妃今儿都去了,好悬没把我吓死!便是二房那凤凰蛋都挨了巴掌。”
这事儿,便是贾琏也是不知的,此时听来也满是震惊,却不料贾赦很是激动的一下站起来问道:“你说谁去了?谁挨巴掌了?”贾琏不由好奇的抬头看向贾赦。
邢夫人倒是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还能有谁?就是那宝玉呗,在郡主和王妃面前也敢大呼小叫的,端的是无法无天。”
王熙凤因这话很是尴尬的低下了头,到底,王夫人乃是她姑妈,可贾琏却是紧皱着眉头问道:“母亲且说说宝玉因何大呼小叫?”
不待邢夫人回答,贾赦也眯缝着眼睛问道:“方才你说是谁家郡主来着?”
别说邢夫人,便是贾琏也是一脸诧异的抬头望向贾赦。邢夫人被贾赦那一脸的煞气和阴冷吓了一跳,赶紧回答道:“宝玉因着在四王爷府的郡主跟前大呼林姑娘,被郡主叫人大了巴掌。”
贾琏一听便愣住了,王熙凤此时也回过神,皱起了眉头,她姑妈那性子,她如今也是清楚的,只怕此事会记在黛玉身上。不想贾赦却是突然一怒之下掀了一桌子饭菜,怒吼道:“畜生!畜生!!!他这是要害死满府的人呐!?”
贾赦这样子,让王熙凤好生吓了一跳,便是邢夫人此时也是吓得不敢轻易动弹,这样的贾赦,多少年没见了?不由得往年的记忆翻滚而出,背心一片冰凉。
贾琏倒是还算冷静,起身对贾赦道:“父亲,冷静些,有话咱们好生商量。”
贾赦红着眼看向贾琏,看了半晌颓然叹了口气,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对于贾赦的突然激动,突然发怒,道目前的突然颓废,邢夫人与王熙凤具是不解,贾琏倒是隐隐猜到了什么,禀了神色对王熙凤道:“凤儿再去备上一份酒菜送去书房,我与父亲道书房说会儿话。”
贾琏说完也不管王熙凤是何反应,躬身对贾赦抱拳道:“请父亲书房说话。”贾赦抬头看了看贾琏,点了点头率先起身走了出去。
贾琏临出门前又叮嘱王熙凤道:“备些酒水送来,你们也再吃些。”说完疾步追上贾赦的身影,出了院门。
贾赦好歹在礼部当差,虽不是什么紧要位置,也不是什么厚禄高官,但到底也算贾赦会为人,消息倒是灵通。
父子俩来到书房,贾赦却是窝在凉椅上不言不语,贾琏也是皱眉站在一旁,直到王熙凤亲自送来酒菜进来,二人也没有挪动一下。
王熙凤看了贾赦一眼,又转头看向贾琏,见贾琏对她点了点头,便又悄悄退了出去。
贾琏亲自打开了所有的门窗,这是他当年从林如海哪里学来的,当时林如海说,必要以为关着门窗才能保密,事实上关上门窗也关住了你的视线。贾琏深以为然。
贾琏摆好杯碟,安好碗箸后才轻声对贾赦道:“儿子还从未与父亲喝过,今日便让儿子陪父亲喝一杯。”
贾赦抬眼看了看眼前身形修长,面容俊朗的贾琏,不知为突然感叹道:“你很像你母亲。”这话别说贾琏,便是贾赦自己,也是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道:“不说了,咱父子喝一杯。”
贾赦说完坐到了桌旁,贾琏亲自给他斟满了酒,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可是与四王爷有关?”
贾赦皱眉看了看窗外,才小声说道:“圣上龙体违和,多日不曾临朝,现今多是四王爷主持事务,太子殿下多有不满,两位正斗得厉害呢!我可不想参合其间。”
贾琏皱眉问道:“今日之事父亲可是看出了什么?”贾赦叹了口气道:“以武郡王府与四王府的关系,怕是已经站队了。林丫头又……哎!怎地四王爷家的郡主也去了林府,这怕是脱不了关系啊!到时咱们怕也是……”
贾琏听到这里,自然明白了贾赦的忧虑,不由道:“莫不如我找了机会去与妹妹说说?”
贾赦摆手道:“没用了,怕是早已传遍了!”说完很是颓废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饮下。
惆怅了一阵后,贾赦不知为何又突然来了精神道:“说起来倒是有个好事儿告诉你。”贾琏听了一愣,问道:“不知父亲所谓何事?”贾赦笑道,明日忧来明日愁,今儿我给春哥儿挑了个好字!”说完哈哈笑了起来,神色间不免得色。
贾琏也是精神一震追问道:“不知父亲挑了何字?”贾赦故意卖弄道:“人有令德薰其善类”贾琏皱眉一想笑道:“好字!儿子替芳儿谢父亲赐名。”贾赦一听这话,笑得更是得意:“我孙儿,何须你来道谢?”哈哈哈
贾琏带着微醺回到梧桐居的时候,在林府中的五位姑娘也刚刚梳洗完毕。可除了婉瑜,黛玉及三春,都心绪极为不平静。
三春自然是因为第一次见了真正的皇室贵胄,那番做派,那份风度,让三春都羡慕不已。而黛玉则是因为今日宝玉挨打,怕是要算在她的头上。而她又不得不住回到贾府,心中多有烦躁。
婉瑜自然将黛玉的神情看在眼中,当三春辞别后遂拉着黛玉在榻上轻声道:“妹妹何须如此烦心?自责?你以尽力,涵迤姐姐的决定,便是母妃有时也是不好更改的,何况你我?”
见黛玉仍旧愁眉不展,婉瑜继续劝说道:“再者那贾府难道还敢怪罪于你?母妃与涵迤姐姐对你的态度,我想贾老太君是看在眼中的。”
谁知黛玉仍旧是低头不语,婉瑜不由得疑惑的试探道:“妹妹可是有什么别的心事?”黛玉听闻这话,便是一愣,抬头看向婉瑜。
婉瑜见自己言及此处,黛玉便吃惊地抬头向自己看来,心下一惊,急忙皱眉道:“妹妹可不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啊!女孩儿家最重要的便是自尊自重!且贾府那小子也配不上妹妹。”
婉瑜这话让黛玉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红着脸笑道:“婉姐姐都说的什么混话啊?我岂能有那等心思?”说着便白了婉瑜一眼。婉瑜有些不信的看着黛玉问道:“你那说说,你究竟在烦心什么?”
听婉瑜如此问,黛玉脸上的笑容退了下去,幽幽一叹道:“不知父亲何时能够返京,实在是不远住在外祖母家去。那儿到底不是自己家。”说着有些委屈的低下头嘟着嘴轻声道:“外祖母倒是待我极好,可她终究这般岁数,又能护我几时?”
听黛玉说起此事,婉瑜也是幽幽一叹,心中暗道:玉儿若能真跟哥哥一块儿,倒是好了。想罢也自嘲的摇了摇头。黛玉见她又是笑又是摇头,不解的问道:“姐姐这是想到什么了?怎地又是笑又是摇头的?”
婉瑜替黛玉顺了一下披在肩后的发丝道:“笑我竟是帮不了妹妹,看着妹妹在哪儿受苦,心中觉得自己很是没用。”黛玉心中一暖道:“哪里就是姐姐没用了?再说,我在哪儿倒也没受什么苦,只是不如家中自在罢了。”
黛玉想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婉瑜告辞后,仍旧亲自带着伤药前往贾府,一来送回三春,二来总得有点表示。
当贾母看到黛玉的时候,心中很是高兴,觉得黛玉对宝玉还是有情的,只是过于守着礼法罢了,如此也是好的。故而当黛玉言及今日黄孟雪休沐,要去黄府学习时,贾母难得的没有拒绝,反而遣人去叫贾琏送了黛玉过去。
谁知下人来回,贾琏一早出府,并不知去往何处了。贾母一听便沉了脸色,心中很是不满,黛玉自然知道贾琏怕是到国子监去了。遂笑着对贾母道:“琏表哥自有他的事儿要忙,求学,访友,都是有的,哪里就能****守在府中了?”
见贾母仍旧不高兴的样子,黛玉又道:“今日赵秉与张鑫一同送我过来的,父亲既然能放心他们护卫与我,玉儿自然也是相信他们的,外祖母不必为玉儿悬心。”
看着面前浅笑温言的黛玉,贾老太太是越看越满意,又见她坚持不用护送,也随了她去。毕竟那张鑫,贾母昨日可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回来后也是想起了当年九日到京城的事儿,知道是个能人,故而并不阻拦。
贾母昨晚其实挺为自己带着宝玉前去而后悔的,如今想来即便黛玉先前不知王妃会到,郡主会来,也是有所猜测的,只是不便言明而已。故而并没有给宝钗等人下请柬,倒是自己这边儿弄巧成拙了。
可惜,王夫人并不这样认为,当王夫人听说黛玉回府来的时候,便已经摔了一套茶具,如今又将探春叫到跟前,细细问了昨日她走后黛玉的表现,探春还算没有丧失良知,原原本本的说了黛玉的担忧。
王夫人听后才算是心气儿顺了很多,可面儿上仍是冷笑道:“好个装腔作势的丫头!若真如此,昨日为何不求情?”探春很想提醒王夫人昨日黛玉是有求情的,只是郡主未允罢了,可这话,她终究没有敢说出口。
黛玉从黄府回来当天晚上,便听紫鹃说起宝玉被迁居到了外院儿的事,心中很是欢喜。如此没有了时时需要提防的宝玉在跟前晃荡,黛玉的日子越发的自在。
一晃便是两月,眼看着中秋将至,黛玉越发的想念林如海与黄季云二人,这日正要命林德将给二人做的衣裳鞋袜送去扬州,便收到了黄季云送来的书信。黄季云将于中秋前赶至京城!
在林德送走了给林如海的那只背包后,黛玉便掰着手指头数着中秋节的到来,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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