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已经整整三天贾瑞没有再收到那样的信,他心里只觉跟猫抓似得。
可第三天的时候,却因一件事儿,让他整个人都处在惊喜,兴奋,激动当中。那便是他打听到,贾琏这三天没有出过门。凭这,贾瑞断定给他送信的乃是王熙凤!
你说他怎么会去打听贾琏?这还得从敬老爷生辰那日说起,那日在园子里遇见了王熙凤与黛玉二人,贾瑞回来后便对王熙凤的婀娜身姿,一嗔一笑念念不忘,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趁贾琏不在家时前去拜访自己这位嫂子。
谁知第二天开始他便陆续收到无字书信。为了不错过送信人,贾瑞便只好忍耐住去寻王熙凤的冲动,老老实实的呆在家塾。这几日可谓是,哪儿也不曾去过,这也让贾代儒老爷子很是高兴了几天。
第四天贾琏又回国子监上学去了,贾琏这一出门,贾瑞期待着自己能再收到书信,若真如此,贾瑞便能更加确定,这信便是王熙凤送来的。
不想这日贾琏被同窗好友云保州给叫住,非得跟教练讨论学问,这讨论到最后,竟是一块儿喝起酒来,直到深夜才回。自然也就没有给贾瑞去什么书信,这让贾瑞好一顿的失魂落魄。
贾琏醉醺醺的回府,还被王熙凤好一顿责怪,为了让王熙凤消气,更是借着这一身的酒劲,那一晚可谓是颠鸾倒凤将王熙凤折腾得够呛。
第二日贾琏神清气爽的出门上学前,才让人给贾瑞送出了最后一封信。贾瑞再次收到信,展开一看,仍旧没有一字,只在横线下面画了一个圈,圈上又画三道线。
贾瑞瞬间便活力十足,再不复先前的无精打采,直看着信嘿嘿地笑,更是将所有书信取了出来,将自己关在屋内,想想王熙凤的模样儿,恨不得立时搂在怀里,便行起了那指头告了消乏之事,说不出的猥琐荡漾。
贾瑞此人还是不笨的,也难怪他祖父贾代儒对他寄予厚望。事毕后贾瑞拿着信,只思索了半日,便得出此乃相见的时辰。心中的激动自不必言表。更不会想到这信王熙凤压根就不知道。
贾瑞还满心欢喜的暗道:不想这大字不识的小娘们,竟还会玩儿这等花样。一时yin心又起,竟是复行那指头告了消乏等事。
他却不知,这不过是黛玉小时候让贾琏陪她玩儿过的一个游戏。此时贾瑞只满心盼着天早点黑,太阳早点落下去。只未盼到晚上,偏生家里亲戚又来,直等吃了晚饭才去,那天已有掌灯时候。
贾瑞又等他祖父贾代儒安歇了,方溜进荣府,直往那夹道中屋子里来,却不见人影,不由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里干转着圈等待。
这屋内四处过风,空落落只有半墙炕床,且床上空无一物,现虽不是腊月天,夜风也越发冻人,夜又长,朔风凛凛,侵肌裂骨,贾瑞心道:若等上一夜怕是要冻死。又想是不是自己猜错了时辰或是地点?
正当贾瑞犹豫不定,独自胡乱猜想之时,黑曀曀的来了一个人,通身罩在黑色斗篷里。贾瑞不疑有他,心中狂喜上前,等那人刚至门前,嘴边儿便不住的喊着:“好嫂子,亲嫂子,可算是来了,可等死我了。”
贾瑞张开双臂,正欲来个猛虎扑食,将“王熙凤”搂在怀里,谁知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闷棍子,随后棍子更是雨点般的落下,贾瑞是抱头鼠窜东躲西藏,可惜这屋子就这般大小。且贾琏既然安心收拾他,又岂能让他跑掉?
一顿狠揍后,贾琏上前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贾瑞,很是愤恨的又踢了他两脚,贾琏不想闹出认命,故而也不再打他,只将他丢在这屋里,转身便离去。
贾瑞父母早亡,只有他祖父代儒教养。那代儒素日对贾瑞最是严厉,不许贾瑞多走一步,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有误学业。今半夜起身查看,见贾瑞不在,知他趁机偷跑出去,又见一夜不归,料定他在外非饮即赌,****宿妓。
贾代儒老爷子竟是坐在厅堂上,等了贾瑞一夜。因此也气了一夜。谁知天已大亮,仍不见贾瑞归来,心下担忧,欲外出寻找时,将军府两名仆从抬着一副简薄的架子将贾瑞送了回来,跟着来的还有贾府的门房婆子。
看着架子上奄奄一息的贾瑞,贾代儒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打探缘由,那门房婆子解释道:“六老爷,早起院门的时候,就瞧见瑞大爷趴在地上,见身上又伤,也不知何故。”说着放下贾瑞便离开了。
贾代儒就只得这么一个孙子,便是心中再多怨怒此时也是发作不得,急慌慌与他寻医问药。外伤倒是好治,偏贾瑞冻了一夜,又添邪风入体。百般请医疗治,吃了有几十斤的好药下去,却是越发的不好。
贾代儒多次询问,贾瑞只道不知,见他伤病未愈,贾代儒也不曾逼问。偏贾瑞醒来又想着王熙凤,只恨当初被迷了魂竟是没有先去见过王熙凤,此时却是动弹不得。
贾瑞二十来岁人,尚未娶亲,整日躺在床上,迩来想着王熙凤,那指头告了消乏之事未免频发不断,不过月余黑夜发烧,白昼倦怠,下溺连精,嗽痰带血。诸如此症都添全了。但合上眼还只梦魂颠倒,满口乱说胡话,惊怖异常。
贾代儒也着了忙,各处请医疗治,后有名医开出独参汤,贾代儒如何负担得起?只得往贾府来寻。贾琏得知后对贾瑞病重如斯很是不解,自己当时顾及他性命,并未下死手,便是冻上一夜亦不至于此,遂又遣人打听。
兴儿将贾瑞病灶学来并与贾琏,贾琏自是不明,偏黄季云如今便在京中,一日贾琏寻了空隙去拜见黄季云,出来时一张脸更是扭曲了起来。
如此贾代儒又如何能从贾府得来人参?便是贾珍哪儿,贾琏也提前让人去先要了来,只说府中配药有用日后还他。贾珍不疑有他,留下蓉哥儿媳妇的,竟让他全拿了去。贾代儒来求时便只得了些参沫根须。
这日有个跛足道人来化斋,口称专治冤业之症。贾瑞在内听见,直叫喊道:“快请进那位菩萨来救我!”众人只得带了那道士进来。贾瑞一把拉住,连叫“菩萨救我!”那道士叹道:“你这病非药可医。我有个宝贝与你,你天天看时,此命可保矣。”
说毕,那破足道人从褡裢中取出一面镜子来,此镜子两面皆可照人,镜把上面錾着“********”四字。
跛足道人将镜子递与贾瑞道:“这物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他的背面,切记,切记!三日后吾来收取,管叫你好了。”言毕,扬长而去,贾瑞等人苦留不住。
不想未等三日,当日服侍贾瑞的众人,只见他先还拿着镜子照,一时镜子落下,贾瑞仍睁开眼拾在手内。次日再来看时已没了气。身子底下冰凉渍湿一大滩精,这才忙着穿衣抬床。代儒夫妇哭的死去活来,却于事无补。
当下,代儒料理丧事,各处去报丧。三日起经,七日发引,寄灵于铁槛寺,日后带回原籍。
当下贾家众人齐来吊问,贾赦怜贾代儒中年丧子,老年丧孙,竟是断了香火,明里赠银二十两,私下再赠三十两,合计五十两。贾赦并不知这里面的官司,若是知道,怕是不会如此。
贾政见贾赦赠银二十两,亦赠二十两。宁国府贾珍亦二十两,族中族人贫富不等,或三两五两,不可胜数。另有各同窗凑份子,也凑了二三十两。代儒家叹道:虽然淡薄,倒也周周全全完了此事。心中对贾赦却是感激不已。
贾敬生辰后,王熙凤原本还等着贾瑞上门来,好教训教训他,不想却是一连好多天过去,也没见贾瑞到来,王熙凤只当他当日不过酒后胡闹,遂也就放下。
当得知贾瑞病故的消息时,王熙凤几乎快将这个人忘记了,一时被人提起方想了起来,又追问了缘由,旁人也知之甚少。
这日黛玉到王熙凤房中玩耍,可巧王熙凤便讲起了这事儿,黛玉听得是心惊肉跳,心思急转间想起:原著中林如海不就是在贾瑞死后不久,送来的家书,接自己回去伺疾的吗?想到这儿黛玉不由得出了身冷汗。
王熙凤见她神色有异,忙关切的追问道:“这大冷天,妹妹怎地就出汗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用绫绢子给黛玉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可是那里不舒服?”摸了摸不觉得发烧,不由疑惑的打量黛玉。
黛玉忙岔开话题问题那贾瑞因何亡故,王熙凤竟也是不知。在黛玉得知贾瑞没有来找过王熙凤后,黛玉料定与贾琏怕是脱不了关系,却又不好在向贾琏过问此事。
匆匆说了几句,黛玉谎称身子不适,王熙凤也不强留,只嘱咐回去好生歇息,便离开了梧桐居回了玲珑院。
黛玉回去后,心中总是惴惴不安,令张鑫去找人打探贾瑞死因,却听张鑫家的来禀说起了跛足道人……一时黛玉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若说鬼神之论纯属笑谈,黛玉是不信的,她自己就是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上,更有蟠香寺神尼与寒山寺主持在前。可为何绛珠仙子会早逝,又因何由自己顶替?黛玉却是百思不解。
若说世上确有太虚幻境,真有警幻仙子,黛玉也很难信服,那跛足道人与赖头和尚,在原著中从头到尾给黛玉的感觉就像是个人口贩子,却不见真有什么术法。
但有两件事儿,黛玉还是深深记得,与这二人很有关系,其一便是贾瑞之死!那********不就是他二人拿出来的吗?虽说只来了一个破足道人,但想来赖头和尚也是不远。其二还有王熙凤与贾宝玉同时中邪那一场,好像是他二人来解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