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毫不在意的笑道:“如今父亲,什么事儿不是依着春哥儿?只要是为着春哥儿的,别说父亲没有不允的,便是母亲那也是鼎力赞成的。”
王熙凤想想倒也是,遂笑道:“终归早些知会了,也好早作安排不是?”贾琏也不反驳,只笑道:“此时晚间用膳时再说也是一样。”
果不其然,贾赦与邢夫人一听这主意,心中大喜,忙让人收拾了起来。尤其是贾赦,他那些宝贝可当真不少,好些便是连邢夫人与贾琏也是不知道的。王熙凤更是看瞪了眼。
贾赦看着面前的三口大箱子,嗤笑道:“这算什么?老爷我好东西多着呢!”说着拍了拍大箱子,看向春哥儿道:“老爷将这些个宝贝,都给我大孙子留着,好不好?”
在边儿上一直跟丫丫玩儿着九连环的春哥儿,像是知道有自己的好处,连忙抬起头,奶声奶气地道:“好!老爷最好!”
这话儿说的,贾赦那是喜得见眉不见眼的,连忙过去一把抱起春哥儿道:“还是我大孙子跟我亲!哈哈,老爷将所有宝贝都留给你,谁也得不去啊!”春哥儿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看得贾琏只想扶额,王熙凤与邢夫人在一旁,早笑得花枝乱颤了。此时王熙凤的脸上,也没了刚知晓,因为建省亲园子,而要拆掉梧桐居时的阴晦了。
当贾赦的各种宝贝都搬了出来,倒是连贾琏也震撼了,七八口大箱子,里面各色古董珍玩不少,且还有好些个字画等物。
还有三只半尺见方的小匣子,里面都是各色的宝石,翡翠,玛瑙等物。成色也都是顶顶好的。看得邢夫人都直了眼,不住的打量贾赦。
贾赦深吸口气笑道:“这些个,都是老爷我的奶奶,当年的嫁妆,还有好些是老太爷孝敬的,也有老祖宗打仗抢了回来,没有入库里,给了老太太的。老太太去后,便都留给了我。”
说着贾赦看向王熙凤道:“原想着都留给春哥儿,但如今既然都告知你们了,便都拿去。只挑出一匣子,到时林丫头说亲出嫁什么的,送去添妆。另外俩匣子,你们婆媳,一人一匣子便是。”说着便让贾琏先替黛玉挑一匣子。
王熙凤瞧了瞧匣子里的东西道:“将那些个玉啊,翠啊都给妹妹拿去,她也就爱那些个,宝石什么的也不见她多喜欢。”贾琏点了点头,按照王熙凤说的,给黛玉挑了一匣子的玉啊,翠啊之类的。
剩下两匣子宝石玛瑙的,王熙凤也没拿,只笑着一股脑交到邢夫人手里道:“这些可都是顶顶好的,还是母亲留着,回头迎丫头出嫁,也好打两副头面,再说母亲不是还说要给巧姐儿置备嫁妆吗?这可不是都有了!”
邢夫人见王熙凤如此,不由得红了眼眶道:“我知道你也不缺这些个,可到底是老爷给你的,便是一份心思,你且拿着。”
说着邢夫人便随手推了一匣子到王熙凤跟前,怕王熙凤再拒,便道:“难不成在你手里,你还能不给巧姐儿备下?便是你妹妹,想来你也是不会亏了她的。”
贾赦见邢夫人与王熙凤婆媳如此和睦,不由得对贾琏叹道:“你林妹妹说的好啊,家和万事兴!只要咱们大房一直这般团结在一处,将来的日子定是会越来越好的!”
听贾赦在一旁如此说,邢夫人与王熙凤都不由得红了脸颊,心中也着实欢喜,尤其是见到贾琏在听了贾赦的话后,还不住的点头。
谁也没注意到春哥儿何时跑了过来,还大声地重复道:“家和万事兴,越来越好!”惹得贾赦夫妇与贾琏夫妇都笑了起来。只丫丫远远的站在一旁不敢靠近,心底却暗暗念叨着:家和万事兴!
从邢夫人院子回去后,王熙凤也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平儿等人虽不明白好好儿的,怎地就要去庄子上,却也知道再回来,这院子说不得就不见了,遂也是将所有物件儿都统统打了包。
贾琏见王熙凤这边儿动了起来,便安排人去了庄子上打扫。又令奶兄弟与昭儿悄悄的去了自己的私产庄子。
见大房的人都在打包箱笼,王夫人心中却是在暗喜,这些个碍眼的人走了,这府里便都自己的天下了!贾老太太也不甚在意,甚至在第二天叫来王熙凤,赏了她两匹衣料,一副头面,说是委屈了她。王熙凤自是不会拒绝,笑着接过才道了不委屈。
贾老太太见王熙凤如此,满意道:“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就是只分寸懂进退。”说着还冷冷的瞟了邢夫人一眼。
邢夫人心中虽是不高兴,面上却什么也没露出来,只低着头坐在一边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贾老太太又唤了三春与宝玉来一一交代,王夫人见此忙笑道:“既然三个丫头都去,云丫头回头也去,让宝钗与邢姑娘也跟着去吧,省的拘在府中冷情。人多些也热闹。”
贾老太太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遂又命人请了邢岫烟与薛宝钗过来,说与二人三春及宝玉将去庄子上小住之事,二人皆愿同往,贾老太太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吩咐邢夫人与王熙凤好生照料,又嘱咐宝玉要常回府探望,再叫来各人身边儿伺候的丫头婆子一一敲打后,方令众人散去。
不过二三日王熙凤等人便收拾好了一切,庄子上也已经安排妥当,便在黛玉一行浩浩荡荡出城之后,也浩浩荡荡几十辆牛马车出了城门。比之几日前黛玉一行,更为壮观,不少京城老少都驻足观看。
待王熙凤一行走后,贾府便也开始破土动工,声势浩大的建起了省亲园子。
这京城中好几家儿都在建省亲别院,省亲园子,省亲庄子,一时间各种建筑材料物件儿,以及工匠都供不应求,甚至是无处可求。
正当各家各府心急火燎之际,不知从哪儿来了一批建筑材料商,虽说价格奇高,但却是应有尽有。各家各府自然是不愿再多耗时****处去寻,以免被人抢了先机。
就在各家各府都为购得充足材料而欣喜之时,御书房内,皇帝看着刚送进来的银票,面上却是阴晴不定变化莫测。
皇帝再次看了看手中厚厚的一摞银票,对着黄季云冷笑道:“这些个人欠着国库银子不还,成日里跟朕哭穷,如今却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拿出来建园子庄子,可见真真是该死!”
黄季云听后叹了口气,苦笑道:“若当真那么容易便让这些人拿出了银子来,圣上又何苦弄这一出呢?”
皇帝也是有些寞落地抖了抖银票道:“这还多亏了如海啊!”说着皇帝转过头看着窗外,不知想着什么。而黄季云听皇帝提起林如海,心中也很是感伤。
瞧着皇帝情绪很是低落,黄季云正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皇帝突然笑道:“记得那盐引子拍卖,也是如海弄出来的。说起来他不像大学士,更像是个户部尚书的料。”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只笑着笑着竟又红了眼眶。
黄季云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说道:“哪里就是如海兄能想出来的?”黄季云刚说完便已经后悔,可皇帝却又被勾起了兴趣,忙问道:“季云何出此言?难不成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黄季云想起当日黛玉送信给皇帝之事,明白此刻不是隐瞒之时。黄季云虽心中懊恼,却仍旧说道:“当年如海兄为收齐那点子盐税,可没少花心思,不仅仅是头发白了不少,还好几次遇险。”
说到这里黄季云深深的看了眼皇帝,见皇帝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遂赶紧低了头,想了想道:“玉儿那丫头瞧着许是心疼她父亲,遂对我和如海兄道:‘何苦追着他们收税银?咱们手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就该让他们捧了税银来求着咱们。’”
皇帝一听此话,眼中大亮,急忙问道:“于是你们便想出了这么个拍卖的法子?”
黄季云摇头苦笑道:“臣与如海兄起初并未当真,仍旧冥思苦追缴税银的法子,玉儿见臣二人茶饭不思,于是在一日午膳时,给臣与如海兄亲自送来一碗稀粥。”
说到这里黄季云看着皇帝道:“只有一碗稀粥。”皇帝不解的笑问道:“难不成那丫头忘了你这个师傅,还要苛待她父亲不成?朕瞧着那丫头不像啊?”说着皇帝很有兴趣地看着黄季云。
黄季云却是摇头道:“当时臣与如海兄皆是不解,也不等臣询问,那丫头却道:‘今日午膳只有一碗粥,玉儿想着师傅与父亲皆以饿了,遂送了过来,只不知父亲与师傅何人食用才是?’如海兄当时便怒了,斥责玉儿胡闹。”
皇帝笑道:“果真胡闹!”黄季云也笑道:“臣当时也只当是玉儿胡闹,不想玉儿却一脸严肃地道:‘父亲与师傅皆需食用,然玉儿却只有一碗粥,不知师傅与父亲可各给我何等好处?来换取此粥?’”
皇帝听到这里,已是拍案而起,盯着黄季云看了好半晌才道:“好聪慧的丫头!”黄季云亦是点了点头道:“确实聪慧,一句‘价高者得’点破臣与如海兄的迷津。”
黄季云说完,皇帝摇了摇头道:“可惜了。”说完颓然地坐回了龙椅上。黄季云却是苦笑道:“圣上何必以此话来戳臣的心窝子呢?”皇帝听黄季云此言,不由得指着黄季云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一会子,皇帝才止了笑声,严肃地问道:“听季云如此说来,如海这折子也是那丫头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