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其儿回到部落被南乔推到帐子中,便看见阿日斯兰正坐在帐子里的椅子上翻看着一本书,那是牧其儿让人从各处搜集的刀剑兵刃铸造的书籍。
为着他二人在一处养伤方便,阿日斯兰便也随着牧其儿回了科尔沁部。
只因牧其儿部落里每日都要有诸多事情要处理。
连日来图雅给他们按时换药,熬一些滋补的蒙药,她二人的伤早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需悉心调养。
“回来了?”阿日斯兰见她进了帐子,放下手中的书,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模样。
南乔扶着牧其儿坐在榻上,便将推车送出帐子去。
“你的伤不能久坐,还是回帐子里躺着伤口恢复的才快一些。”牧其儿叮嘱他,“可用了晚膳?”
“还不曾,在等你。”阿日斯兰言语里似有几分委屈。
牧其儿扶额叹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阿日斯兰自从此次受伤之后,好像变了,变得更为粘人了。
养伤要在一处,吃饭要在一处。
若不是有男女大防,只怕还要睡在一个帐子里,思绪漂浮间牧其儿脸上添了几丝红晕。
阿日斯兰吩咐在外面候着的苏哈让人送了晚膳来。
因着他二人身上都有伤,不能食大荤腥的。
晚膳便以清淡,易消化为主。
南乔送上水让牧其儿净了手,便将炕桌摆到了榻上。
苏哈也很有眼力见的拿清水让自家主子净了手,然后扶着他坐去了炕桌对面。
这些日子,苏哈伺候人的本事精进了一些。
没办法,天天跟着南乔身后,不想学耳濡目染的也看会了。
更重要的是自家主子这次受的伤属实有点重,自然应该更加的尽心伺候。
二人各自用着面前的餐食,并不多言,早已经习惯了日日这样相对。
阿日斯兰很是满意现在的生活,就像是他之前所期盼的一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牧其儿本来在老王爷那便用了一些,现下也是不饿,稍微用了些便放下碗筷。
阿日斯兰见状眉头蹙起:“怎么吃的这样少?有心事?”
“不怎么饿。只是今日与阿玛说起勃古尔的事,他踪迹全无,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只怕不知什么时候又要作乱,断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牧其儿心中有事压着,始终觉得不安。
“在边境的巡防有人来禀,说是前几日有一个长得很像他的乞丐出现过。不等他们追上,那人便过线到了异族境内,他们便不好再追。”
阿日斯兰喝了一口肉粥道。
“你是说他去了异族?”
“他们没看清,一时不能确认,我便没有跟你提。这几日皇帝派的人早已将四处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此事基本可以断定了。”
“他本就与那异族的三皇子有勾结,此番去只怕是会借了他的势力再次反扑。”牧其儿不无担忧的道。
今日阿玛告诉她去搜寻蒙克的侍卫已传回话来,找到了蒙克,只是他们现下不好出那异族都城。
只能暂时各自隐匿身份藏了起来,只等着风头过去便能一起回来。
“不过秋后的蚂蚱,怕他作甚。那异族三皇子现下忙着争夺皇位,一时只怕顾不上他。”阿日斯兰开解着她道。
牧其儿心下仍是不安,还要尽快将兄长安全接回来才是。
………
那城墙根底下的白发乞丐正是连日来一直逃亡在外的勃古尔。
他逃出京城后想偷偷先回部落料理了大儿子后事,却被如影随形的骑兵追的顾不得再去。
只得逃到边境处随着几名乞丐一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到了异族的皇城。
他已经知道妻子被那皇帝逼的吞金死去的消息。
族人被贬入京为奴的,再也没有了安乐的日子。
而这一切,全都是拜那牧其儿所赐。
思及此,他的眼中寒芒闪过,站起身来,向城内的三皇子府走去。
异族皇城内,挨着皇宫外不远处的一座宅邸里。
屋外寒风冷冽,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落下。
屋内温暖如春,墙边的地龙被烧的热气袭人。
碳盆里的碳火时不时蹦出几点火星。
三皇子铭桀一身红色长袍斜躺在府中宠妾的怀里,用嘴去接纤纤玉指递来的剥好的葡萄。
这个时节的葡萄都是自邻国快马加鞭运送而来。
堂中几名身姿婀娜舞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一片歌舞升平的模样。
门外一名黑衣侍卫匆匆自外面走至铭桀身前跪地道:“主子,外面有一个老乞丐求见,说他是巴林部的勃古尔。”
铭桀眼神微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让他进来。”
勃古尔看着眼前衣着华贵,一脸桀骜不驯神情的铭桀。
与前几年时见到的青涩少年大有不同。
“巴林部首领怎的混到了如此地步?”铭桀一脸玩味的看着面前衣衫褴褛,手脚都生了冻疮的男人。
勃古尔知道他此时是虎落平阳,忍耐下心中的怒意,微笑却不谄媚的道:“一招不甚,暂时落了下风。”
说完他便自行坐到了一旁摆满食物的桌子前,伸手抓起一块烤牛肉放进了嘴里。
连日来的饥肠辘辘让他身体受不住这么油腻的食物,咬了一口嚼完咽下便端了旁边的一盅汤喝下,肚子才舒服了些。
铭桀给旁边的侍妾递了个眼色,她便拿着酒壶走过去为勃古尔倒酒。
不等她拿起酒杯倒酒,勃古尔便用手按住了酒杯:“不喝酒,喝酒误事。”
那名侍妾为难的看了眼铭桀,铭桀点了点头,侍妾便回去他身边伺候。
待勃古尔吃完,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方才道:“我此次来就是要助你争夺那皇位的。”
“哦?不知你有何打算?”铭桀打心底里不信这个老狐狸能这么远跑过来为自己出谋划策。
定然是他在那部落中早已没有了立身之处,这才跑到这里来躲避。
明日让人去边境打探一番便是。
“蒙克现在何处?可有消息?”勃古尔不答反问。
“他?已经被烧死在太子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