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们,往后各字号兄弟及家人用药,皆由和义海平价提供,和义海收一成薄利作车马费。”
“阿强,要么你们派船自己去印度买药,要么也是一成薄利的价格,我们义海做事讲规矩,就算新记兄弟跟和义海又旧怨。”
“那又如何?”
“江湖事归江湖事,同病人无关。”
张国宾豪爽的道:“看不惯我,照样可以拿枪打我,总之,我不想让新记兄弟说我阿宾是个心胸狭隘之辈。”
主要是给全江湖都供货,却偏偏收新记重利,容易给人挑唆矛盾,借此生事的机会。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武兆楠顿时眉飞色舞,再度拱手道:“还不快谢谢张生高义!”
“张生!”
“高义!”
向强抱拳行礼:“新记兄弟们受之有愧,一定铭记在心。”
丧狗喊道:“宾哥,高义!”
“多谢,张舵主!”
一票和义话事人大喊。
张国宾略显烦躁的挥挥手,坐回椅子端起茶盏,匆忙饮茶漱口。
“差点被这群扑街仔害死!”
他可知道,
丧狗,大声勇,生菜…..
这一群人绝不是说说而已,那可说的出来,真做得出来,不可否认,他着实被人唬住了。
毕竟,谁不想过好日子?
有和义海作江湖榜样,各字号兄弟们都想过档,大声勇,生菜等人也指望舵主帮忙开财路。
阔财源。
宾哥是财神爷嘛!
以前都这样做的。
可张国宾好不容易才把义海集团带入正规,几乎已经不沾黑色生意,整体偏黑带白。
就这样,也花了五年功夫,若是把全部和义字号吞并,威风是威风,但付出的精力将更多。
得不偿失!
他可不想再给烂仔打工了。
所以,别管刚刚丧狗,大声勇等人是试探,还是真心,怂就对了!
否则,手底下凑十几万兄弟,个个都是青壮,都是当地人。
那想要再低调做生意就难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不想再当大老,只想做个生意人。
张国宾平复心绪,望见众人一个个眉开眼笑,喜气洋洋,心里不断宽慰自己:“做慈善是好事,是好事,就当积阴德了。”
“大家都是洪门兄弟,都是中华同胞,互相照顾应该的,论迹不论心,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个伟大的人,哎呀,好气!”
好在,内地市场,台岛市场比香江大,财路依旧又得赚,一样是大赚!
否则,单做一个香江市场,一刀砍掉五分之一市场,一倍厚利变成一成薄利,那可真是要心痛死了。
他盖好茶盏,发话道:“当然,生意归生意,福利归福利,为了使福利能执行下去,我希望同诸位社团间立个约定。各社团先统计一下用药人数,药品需求,待做好统计按月来和义海交割货物,当然,临时需求和义海尽量满足,但没货源的药,恕我无能为力。”
“这是当然,张生的货哪里来,我们心头有数。”
武兆楠道:“可兄弟们不在乎这些,救命药。”
“能救命就行!”
大圈彪却补充道:“我听说和义海内部开药有规章制度?我建议各社团都遵循和义海的制度,不过,我们各间社团好像都没有开私人医院的,那以后问诊就到和义海的医院,兄弟及家人到义海医院拿了处方再开药。”
张国宾点头道:“公立医院也可!”
“免得排队不便,拖延时间。”
江湖中人,恩怨分明。
大圈彪是在投桃报李,呼吁江湖兄弟支持和义海的私人医院。
“嘿嘿嘿。”肚皮文站旁边嘴都笑咧了。
武兆楠又着重道:“另外,生老病死,人间常事,世界上没有灵丹妙药,甘心用福利药的兄弟们,莫说是其它原因,就算是因为吃药吃死了,一样不能怪公司!”
“公司尽力了。”
“和义海也尽力了。”
张国宾点点头:“最后一点,倒卖福利药盈私利,若有发现必行洪门家法,若有社团偷偷卖药,不遵规矩,共诛之!”
共诛之!
这句话讲的不大声,却是坚定有力,对着香江所有社团大老发话!
向强听的就是一惊。
这一刻,张先生已有号令香江之势!
向强脑海里灵光乍现,貌似意识到什么,暗暗抽了一口凉气,在场的江湖大老们居然无一人察觉不对,纷纷举起手道:“我赞同!”
“我赞同!”
“支持!”
“支持!”
向强最后也鞠躬道:“支持。”
张国宾满意的颔首,说道:“诸位都是一言九鼎的大老,既然是全江湖大老作见证,也不需走什么仪式了。”
“真有什么问题,我会先断药,再断首级,好了,我还约了两个客户谈生意,你们的钱没得赚。”
“我要去赚别人的钱了。”
大老们都听出张生话里有着怨气,不过没关系,好处占到就行,酒楼厅堂里响彻笑声:“哈哈哈,张生请便。”
“张生请便!”
张国宾折起纸扇,迈开步子,施施然的带着一群兄弟闪人。
肚皮文留在酒楼里,掏出一叠名片,点头哈腰,满面笑容,给大老们一张张的全发过去:“义海医疗连锁公司,行政总裁文士礼,请多关照,请多关照。”
大老们接过名片,看了看,笑着道:“义海十杰,肚皮文嘛,谁不认识?”
“阿文,你换个名头就要发遍名片?你斯斯文文的样子,倒还真有些行政总裁的样子。”
晚上。
和记大厦。
肚皮文再把中午发生的事同耀哥讲过一遍,耀哥当即攥紧手心,整个人好似大受震撼,肚皮文不解的问道:“耀哥,有不对的地方吗?”
他是来找耀哥对账目的,后续各社团配药,也需要耀哥合作,掌数大爷嘛,管得就是社团资产。
要有什么不对的可得赶紧说。
中饱私囊为死罪!
耀哥嘴里却吐出一个字:“没。”
“只是突然想明白一些事。”
肚皮文疑惑道:“什么事?”
耀哥道:“原来,统一江湖跟消灭社团都是一个互通的道理,让兄弟过上好日子就行。”
肚皮文皱着眉头,这种话语太过深奥,他没有进修过听不明,耀哥却摇摇头:“你做你的事就得,不用太明白。”
“知道你现在做的是大事就得。”他不禁遐想:“宾哥刚刚才搞定警队又筹谋起此等大事,宏图伟业真是不敢细思,我,我有生之年能为宾哥做事,真是荣幸啊!”
肚皮文有点不耐烦:“耀哥,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以前的耀哥不这样啊!
掌数掌傻了?
肚皮文不敢骂,耀哥却勐然回过头,目露精光:“对了,酒楼里的事不要同豪哥讲,豪哥志在帮社团一统江湖,若被他知道错过了这个机会,那可不得了。”
各有各的理想。
耀哥现在就是希望帮宾哥实现宏图伟业,任何人都不能阻挡,纵然是宾哥的结拜兄弟。
一统江湖了,哪还有宏图伟业?
天下太平,那就没有统战价值,人要活就得活出统战价值,香江就得热热闹闹的。
掌数大爷也算是社团跟坐馆最亲密的几个人之一,知道的内幕消息要比红棍堂口更多。
……
中环。
向氏别墅。
向波、杜连顺正在谈事,望见向强带人回来,向波连忙问道:“药品的事情谈拢了吗?”
“谈拢了。”
向强脱下西装,坐在沙发上靠好,抬手在马仔手中接过一根雪茄,让马仔掏出火机替他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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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抽着雪茄把事情过程一讲,动作言语间颇有几分大老气势,但神情有些做作跟刻意。
动作也在模彷张生,但锋芒毕露,不懂内敛,染上些暴发户气势,杜连顺跟向波听完始末,口中都叹道:“张先生的为人之处,某些时刻真让人折服。”
“冒着巨大的风险,得罪药监会的人,五分之一的市场却能说放手就放手,心怀天下之枭雄,讲的就是这种人!”
“纵然江湖人支持义海的医院作回报,但鹅毛般的回报,怎比的上投入?”
“呼。”向强吐出口烟雾:“我觉得张国宾赚了。”
杜连顺眯起眼睛:“怎么讲?”
“他放弃赚一百万市民的银纸,却换得了一百万市民的人心,你讲讲看,对如今的张先生而言。人心,银纸,孰重?”向强叹道。
向波一阵沉默,旋即道:“对每一人而言,人心都重过银纸,但能管住手去拾人心,弃银纸,这个对手。”
“我开始敬佩他了。”
贪婪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更刻入每个商人的灵魂,张国宾能主动选择不再贪婪,心性可谓是恐怖。
或者,他是舍小利,博大利。
在贪更大的权!
向波觉得张生无论是哪一种人,都已经成长为值得敬佩的人。
人类唯一能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往后新记,很难成为和义海的对手了,能够守住这一亩三分地就是万幸。”向强感叹道。
中午,张国宾刚刚坐车抵达半岛酒店,迈步落车带人走进大堂。
大堂内,一行鬼老坐在椅子上等候多时,望见他显赫的队伍,带头一人连忙站起身迎上前,递出手说道:“张先生。”
“我是强笙集团的大中华区负责人,药监会副会长,庞迪让。”
张国宾跟他擦肩而过,闻声止步回头,望向他们:“你们都是药监会的?”
“美利坚还是英联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