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仁堂医馆内,闫镇南刚照着胡郎中所说的方法给何长留清理伤口。
只是棉布还没接触到皮肉,何长留就不住的哎呦哎呦:“疼,疼,疼,二哥你轻点。”
“我还没擦呢。”闫镇南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娇弱的汉子,从城门口喊疼一直喊到现在。
这要不是胡郎中已经确认过只是伤了皮肉,他都以为这人严重的快要命不久矣。
“二哥,你手太重了,换个人成不成?”何长留一脸期待的往门外张望了一下,却只能看到有些焦急的闫镇北。
至于闫三妹不过露出一个衣角,但安慰小北的话却也能隐隐约约传进耳朵里。
“胡郎中不是已经说了只是皮外伤,养上一段时间即可。”
闫镇北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在闫三妹耳边轻声嘀咕:“三姐,我急的哪里是这个,我是担心一会何老爷与何夫人过来,会不会怪罪我们。”
闫三妹没言语,只是默默的垂下眼眸。
要说闫三妹这么久以来对何长留没有一点心动那绝对是骗人,尤其是今日这人能毫不犹豫的挡在她身前。
虽说并没啥大用处,还害的自己受伤,但这份情闫三妹依旧会记在心上。
她也承认,在何长留被牛撞飞的瞬间,她心脏如同被一只手紧紧抓住的疼痛,和第一时间就想跑过去将人护住的举动,都能证明她舍不得这个人……
可那又如何?
作为被家里所有人都呵护着的唯一姑娘,闫三妹一直知道,不管是爹娘还是哥哥,都对她的婚事很是看重。
更是为她以后的生活过分担忧,所以……
闫三妹微微侧头看了眼那被她二哥摧残到不停哀嚎的汉子,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无奈的笑。
“小北,若是何家人过来当真对我们有所刁难,那我们也无需讲情面,该感谢我们感谢,该道歉我们道歉,该赔偿我们赔偿,但绝不可受平白的指责和侮辱。”
“啊?”闫镇北嘴角微微抽了抽,刚才过来的一路他可是一直注意着他三姐,明明担心的脸色都煞白,还一直偷偷抹眼泪。
他还以为他三姐已经对何长留动了心,一直寻思若是何家父母过来有所怪罪,他要如何解释说好话。
已经在脑内上演了无数种可能,哪里想到他三姐一开口居然这么刚硬。
“三姐,若是弄的不好你跟何兄的婚事?”
“什么婚事?”闫三妹有些不悦的看了闫镇北一眼:“他何家是请了媒人提亲,还是聘礼抬到了家中,三媒六聘屁都没有,何来婚事一说。”
闫镇北被他三姐一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三姐你别气,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
自认饱读诗书的闫镇北,当真跟其他学子辩论学问从来不带怕的,可若是让他面对他三姐,他是真的屁都不敢乱放。
“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闫三妹伸手拍了拍闫镇北的肩膀:“我更知道家里所有人对我的好,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绝对不会让人因为我而贬低我们闫家。”
什么情情爱爱,哪里有真心对她的家人重要,更何况这些年她看着潇哥哥一点点让家里的日子过的有声有色。
早就清楚的意识到,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哥,都不能完全依附男人生活。
以前她年纪小,作为姑娘家也不好抛头露面,可日后她一定不要成为那些围着夫君孩子转的黄脸婆。
要说她别的本事没有,但如今养鸡养鸭养猪养牛可谓是得心应手。
她可是早就惦记着扩大养殖,说不准日后她还能成为十里八村第一养殖大户。
“小姑娘好骨气啊。”
内间何长留吱哇乱叫,所以闫三妹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正巧被赶过来的何夫人听了个正着。
要说何母之前只是听自家儿子把闫小溪夸的天花乱坠,好似天女下凡一般。
同样作为女人,何母能想象到的就是一个狐媚子形象,还得是那种娇娇弱弱,被说一句就恨不得躲在汉子身后哭哭啼啼,胡乱撒娇告状的狐媚子。
真是光想想,心里就膈应的不行。
作为屠户之女,还能陪着一穷二白的孩他爹创造出这么一份家业,何母性格难免会有些泼辣,哪怕这些年已经改了不少,向着那些富家夫人靠拢。
可她是真的打心眼里有些看不上那些屁本事没有,只会在后宅瞎搅和的夫人们。
连带着她家那两个知书达理,皮笑肉不笑,成天只想着给自家孩子争好处的儿媳妇她也没多满意,所以平常她几乎不往大儿子和二儿子院子里去,免得看着心烦。
本以为何长留会给她娶回一个更心烦的儿媳妇,没想到这初次见面,就让她听到这种话。
不得不说,这次是她偏颇了,有性格,有骨气,有主见,够清醒识趣,这姑娘对她脾气。
闫三妹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听去,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礼貌的回身见了一礼:“何夫人。”
闫镇北也立马跟上:“何夫人。”
“你知道我是谁?”何母扬唇一笑:“难不成以前见过我?”
“未曾见过。”闫三妹不清楚这何夫人到底是什么态度,但既然现在能好好好说话,她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
“只是打眼一看,就觉出夫人面善,想来何举人是像您多一些。”
何母一听笑的更加开怀:“你还真没说错,我三个儿子就属长留最像我,尤其是那眼睛长的那般有神,简直跟我一模一样。”
“还真是呢。”闫三妹还当真仔细打量一下,那大方的模样没透露出丁点惶恐和小家子气。
何母对这姑娘更加满意,礼貌,大方还聪明,要是她肚子争气也能生出一个女儿,想来就该是这样。
“哈哈,小溪啊,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这会怎么样了?”
何母倒是还没忘记她过来是因为啥。
要知道有人过来通知她儿子被牛顶了,这会正在医馆时,她第一想法就是恨不得将这没用的东西塞回肚子里。
二十好几的一个汉子,斗不过牛还不会躲嘛,居然能笨到被牛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