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同轻轻摇了摇头，急忙解释道：“你看我这张嘴，听风就是雨，真是嘴欠！”
停顿了几秒钟，卞同低声说道：“方省长只是随口提一句你是搞经济的好手，现在汉东省经济形势不好，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我就臆测领导意图，大忌啊！”
卞同呵呵一笑，完全是开玩笑的语气。
越是这种模棱两可，真假参半的话，越有可能是真的。
卞同既给了赵宇提了醒，又强调是自己胡猜，撇清责任。
省长的秘书，果然有两把刷子！
赵宇揣测，卞同的话绝非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等他处理完汉东省石化公司和南山别墅两个大事件，清除异己，帮方志镜稳定住局势，他很可能会再次回到地方任职。
可是去哪，一切都由方志镜来定，赵宇只能服从。
卞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赵宇会心一笑，也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下车，窦天章已经等在那里，热情地和两人握手。
“两位领导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来到这里，真是我的荣幸，赶快里面请！”
虽然窦天章的级别比赵宇和卞同高，但是赵宇和卞同都是省长的眼前的红人，他们的地位却是窦天章比不了的。
窦天章完全放下了副市长的架子，弯腰把赵宇和卞同请到事先预备好的包厢里。
进了包厢，赵宇和窦天章不约而同地把中间的位置让给卞同，将他奉为上宾。
卞同是省政府秘书一处的处长，级别是正处级，比赵宇和窦天章都低。
可是俗话说，秘书能当半个家！
秘书是领导身边最亲密的人，对领导私下的决策影响非常大。
几句好话，能让人高升。
几句坏话，也能毁了一个人。
酒菜很快上好，窦天章轻轻挥了挥手，屏退服务员，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窦天章端着酒杯，微笑着主动敬酒。
赵宇则随时关注着卞同的动静，卞同喝多少，他也跟着喝多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窦天章从身后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精致的檀木盒子，分别放到卞同和赵宇面前，微笑着说道：“这是我去新疆考察时，随手买的两件玉器。东西不值钱，但寓意很好。
就是一点心意，两位领导千万不要拒绝……”
虽然最后卞同和赵宇都没收，但送礼物代表窦天章对二人的尊重。
别人可以不收，但是你不能不送！
“窦市长，大家都不是外人，有话尽管说，不用搞这些见外的事情！”
卞同放下筷子，微笑着说道。
窦天章呵呵一笑，满脸堆笑地说道：“既然卞秘书把我当自己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窦天章端着满满一杯酒，郑重地敬赵宇，“赵主任，前些天多有得罪，我郑重地给你赔个不是！我干了，您随意！”
窦天章一仰头，酒杯见底。
赵宇果然很随意，只是浅浅喝了一口，微笑着说了声，“窦市长客气了”！
赵宇没给他足够的面子，窦天章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不瞒两位领导，戴书记已经私下找我谈过话了。
通知我，经过组织研究决定，给我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处分通知很快就会下发！
我儿子学校的家长联名请愿，要求我儿子必须转学！
我老婆整天和我闹，弄的我的焦头烂额，苦不堪言啊……”
窦天章懊恼地摸着头发稀疏的脑袋，为难地说道：“我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啊……”
党内严重警处分，对一个高级官员来说，影响非常大。
如果没有强大背景的话，仕途几乎全毁了。
窦天章冲赵宇拱了拱手，低声请求道：“赵主任，您能不能在戴书记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感激不尽！”
赵宇深知窦天章这种卑鄙小人的伎俩，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反复无常。
就算赵宇这次帮了他，事后赵宇落难，他为了自己的利益，照样会落井下石。
赵宇沉思片刻，非常为难地说道：“窦市长，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和戴书记没什么交往，根本说不上话！
你这可是赶鸭子上架，太为难我了！”
窦天章欠了欠身体，急忙说道：“赵主任，您和那个叫欧阳若晴的女军官不是很熟吗？她肯定认识戴书记，您能不能通过她的关系，在戴书记面前说说好话？”
赵宇坚定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实不相瞒！那天我俩是第一次见面，大家都是军人，就随口聊了几句。
我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你让我上哪找她去！”
赵宇直接推了个一干二净，不给窦天章任何机会。
窦天章的脸上写满了失落，嘴角下沉，带着丝丝怨恨。
窦天章回忆起来那天的情景，他敢断定，赵宇和欧阳若晴绝不是萍水相逢。
从欧阳若晴爱慕的眼神看来，两人更像是多年的好友，关系密切。
赵宇堵死了所有的可能性，窦天章也没法再继续请求。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卞同，希望卞同能从中协调一下。
卞同对二人之间的冲突颇有耳闻，他转头看了一眼赵宇，见赵宇面色沉静，目光坚毅。
卞同察言观色，感觉赵宇不会妥协。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赵宇在方志镜心目中的地位。
他绝不会为了一个泉南市副市长，去刻意为难赵宇。
卞同立刻呵呵一笑，替赵宇打圆场道：“既然赵主任实在无能为力，我看就不要为难赵主任了。”
卞同扭头冲窦天章说道：“窦市长，你再从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有机会见到戴书记，我也帮你说说情，你看怎么样？”
卞同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窦天章也只能点头同意，“多谢卞秘书和赵主任，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二位尽管开口……”
窦天章虽然恼怒，但并没有撕破脸，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客套话。
一场酒宴，最后不欢而散。
窦天章看着赵宇离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暗暗发誓，绝不会让赵宇有好果子吃。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贺琦便急匆跑过来给赵宇汇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