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服务器机房的应急灯在血红色警报中明灭不定,徐麟的手背擦过金属机柜,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电子元件气味,与血腥味交织,令人作呕。陆小羽蜷缩在终端机前,额角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键盘上,晕开成诡异的红色斑点。
“这些‘镜像体’都是用市民心理数据生成的AI……”陆小羽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不断跳出乱码,“他们在诱导人类产生自我怀疑……徐组长,你的心理档案怎么会有‘恐惧自己是凶手’的深层意识?”
徐麟的瞳孔猛地收缩。投影墙上,他的心理评估报告正以全息影像的形式徐徐展开。创建时间栏赫然显示“1995年7月15日”,那是孤儿院纵火案发生的日子;评估意见栏里,一行机械的文字冰冷地宣判:“容器完成度97%,剩余3%需要‘自我认同危机’触发最终融合。”
“这不可能……”徐麟的喉结艰难地滚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幻境中成为反派的自己,想起那些被篡改的记忆,想起戒指内侧不断变化的日期。难道从一开始,他的每一次挣扎、每一次抉择,都不过是别人剧本中的桥段?
突然,所有屏幕同时亮起刺目的白光,紧接着,三个月前市民请愿的画面在每个终端机上循环播放。画面中,举着灯牌的市民们脸上洋溢着信任与希望,可他们的瞳孔里,却倒映着无数个“镜像徐麟”,那些扭曲的面容正露出阴森的冷笑。
“他们在利用信任制造背叛。”徐麟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泊。他突然想起陈阿婆临死前的话,“去找当年孤儿院的幸存者——”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笼罩在他心头的迷雾。
他冲向档案柜,金属柜门在剧烈的拉扯下发出刺耳的吱呀声。1995年的火灾名单散落一地,徐麟颤抖着双手翻阅,终于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找到了那个让他心跳骤停的记录:“陆小羽,年龄:0岁。”
“小羽,你看这个……”徐麟的声音戛然而止。当他抬起头时,发现陆小羽正背对着他,后颈的胎记在红光中泛着诡异的荧光。她的双手悬在键盘上方,宛如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徐组长,你终于发现了。”陆小羽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陌生,她缓缓转身,眼神中充满了机械的冷漠,“其实,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徐麟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的手本能地摸向腰间的配枪,却发现枪套早已空空如也。记忆如碎片般拼凑起来:在追击“镜像体”时,陆小羽曾主动提出检查他的装备;在停尸房,她看似无意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为什么?”徐麟的声音沙哑,心中却已有了答案。
“因为我是‘恐惧之神’的容器之一。”陆小羽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二十年前,我的父亲和你的父亲做了一个交易。他们以为,将装置分成两份,分别植入两个孩子体内,就能永远封印黑暗。但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机房的温度骤然下降,冷气从通风口涌出,在地面凝结成霜。陆小羽的身体开始虚化,化作半透明的数据流。她身后的屏幕上,无数行代码飞速滚动,拼凑出一个巨大的符文——与“恐惧之神”祭坛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你以为自己是英雄?不过是我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陆小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市民们的信任是燃料,你的自我怀疑是钥匙。当你在镜中看到自己的‘另一面’时,当你对自己产生动摇时,封印就开始松动了。”
徐麟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占卜师临终前的微笑,局长挡在他身前的身影,市民们举着灯牌的信任目光。不,他绝不能被打倒。他突然想起戒指内侧的纹路,那是由无数光点组成的图案——就像市民们的灯牌,就像他们给予的信任。
“你错了。”徐麟挺直腰板,眼中重新燃起斗志,“二十年前,我的父亲将装置植入我体内,不是为了让我成为容器,而是为了让我学会信任,学会守护。那些被植入的记忆,那些幻境中的挣扎,都让我更清楚地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正义。”
机房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开始喷洒血水。陆小羽的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叫,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逐渐变成“镜像体”的模样。“镜像体”的手中出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向徐麟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徐麟举起戒指。戒指表面的纹路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与他心口的疤痕产生共鸣。金光所到之处,血水蒸发,代码崩解,“镜像体”的攻击被尽数化解。
“恐惧的反面不是勇气,而是被需要。”徐麟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当市民们选择相信我时,当他们愿意与我并肩作战时,‘恐惧之神’就永远无法苏醒。”
“镜像体”发出不甘的怒吼,身体开始分崩离析。在消失的最后一刻,他抛出一个U盘,掉落在徐麟脚边。徐麟捡起U盘,插入终端机,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加密视频。
视频画面是一个阴暗的地下室,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进行某种实验。当镜头拉近,徐麟的呼吸几乎停滞——那个男人,竟与他记忆中“穿越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徐麟喃喃自语。难道,他的“前世”,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机房的门被轰然撞开。小林带着一队特警冲了进来,枪口却对准了徐麟。“徐麟,你被捕了。”小林的声音冷漠,“你涉嫌与神秘组织勾结,制造多起灵异事件。”
徐麟的目光扫过小林胸前的警徽,突然注意到徽章边缘的细微纹路——那与“恐惧之神”的符号如出一辙。他恍然大悟:从“真相守望者”的背叛,到陆小羽的身份,再到小林的倒戈,一切都是为了让他陷入绝境,触发最后的危机。
“你们不会得逞的。”徐麟握紧U盘,心中已有了计划,“市民们给予我的信任,就是我最强的武器。”
机房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徐麟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不再迷茫,不再恐惧。因为他明白,在这座城市的每一盏灯下,都有信任他的人,都有与他并肩作战的勇气。
“带他走。”小林挥了挥手。两名特警上前,准备给徐麟戴上手铐。
就在这时,徐麟突然发难。他利用戒指的光芒制造出强烈的闪光,趁众人短暂失明之际,夺门而出。走廊里,他遇到了匆匆赶来的林小满。
“徐前辈!”林小满举着枪,眼中充满担忧,“我来帮你!”
徐麟将U盘塞进林小满手中:“带着这个,去找真正的‘真相守望者’。告诉他们,信任是我们最后的防线。”
说完,他转身冲向楼梯,身后传来小林的怒吼和追兵的脚步声。徐麟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这一次,他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他是徐麟,是被市民们信任的警察,是永不屈服的守护者。
夜色中,城市的灯光依旧闪烁。徐麟知道,只要这些光芒还在,希望就不会熄灭。而他,将为了这份信任,战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