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国跟蜀国弄起来了!”
木莽子的所谓出了大事,度群芳并不惊讶:“我们同蜀国,尤其是国界上的部族之间,哪一年不小搞小闹几次,有时,那边铐脚打完了,这边才晓得,有何稀奇!”如果说樊云彤、瞫梦龙有一定的理想的话,度群芳与樊云彤的一心报国、瞫梦龙全力保全部族的想法不同,他基本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只有一个目标:杀敌成名。
“听说这次搞大了。”
“又为了什么?”度群芳不大相信。
“还能为什么?”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度群芳牙齿感觉有点发酸。
“听说是为了苴地。”
度群芳道:"什么苴地?没听说过。"
“这我不知。”
母青山仍然站在刚才出去的位置,静观他二人对说无聊的空话,这时道:“管他狗咬猪,还是猪咬狗做甚。小谷公,我们走,去睡觉!”
度群芳道:“木莽子,你不去困吗?”
“我听说,没有各部族的介绍,进不了虎安宫,你身上的东西丟了,还想去进虎安宫送什么书信?不如回去取了果寨主的印信再去。”
“笑话!休说一个小小的虎安宫,就是巴主宫,楚王宫,我想去就去!况且,我有熟人。”度群芳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不想再回万风寨,担心因为误闯梦幻谷的事,万一母亲变了卦,就不好执意走了。
“我听人说,兰回打算到郁城去。”木莽子眨了眨眼睛,又道。
“你怎么晓得这些?”度群芳不想再说废话。
“我去到处找你,听到兰回在对果由说。”
度群芳道:“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兰回那小子,整日不声不响的,不知犯了何事。他不及时离开林云观,必然是一时没有去处。”
“不如,让他同我们一起去虎安宫。”木莽子道。
度群芳笑道:“你以为我不带你进虎安宫,因此拿他来说事。放心,木子三的交待,不敢忘记。”
母青山道:“不过,木莽子说得也在理,我看兰回武功,不在你我之下,是个好帮手。树林受伤,我又要到盘湖,不能随时保护小谷公,有他与谷公在一起,我放心多了。”
度群芳走上去,拍了一掌初阳树,“嗯”了一声,表示慎重:“他如情愿,自然是件好事。”
“我现在就去请他,看他意下如何。”母青山边说边迈步。
不一时,请来兰回。
度群芳开门见山:“兰兄,你有何打算?”这是度群芳第一次以这样的称呼称兰回。
“我打算去郁侯部或是共氏部。”
度群芳道:“何必舍近求远?不如同我们一起去虎安山草原。”
兰回想了想道:“实不相瞒,我一时确无去处。如度兄不弃,愿意跟随度兄。但我有言在先:不论以后你晓得了我的何事,只能当面了结,不能背地暗算。”
度群芳听他这话,更加怀疑,或者说他自己承认肯定有什么事情不便与人言,但度群芳不太关心他的身份,大笑:“你放心!你我之前并不相识,从无瓜葛,如果说有何事,我猜是在梦幻谷中,你对那日晚上一夜不归的事说了谎,害了我。我不计较。”
兰回笑道:“扯一扯二的不说,度兄,你只记住今晚的话就行!”
度群芳认真道:“好!不过,我有一言,你也听好:不论你是什么原因进了梦幻谷,也不论你是何方人氏,到虎安山来做什么,从今以后,都不再惦记以前的事!否则,我不敢与你同行。”
说完,度群芳观察兰回的脸色,见他没有一点变化,很平静。当时,因各种原因流浪异乡的武士并不少见,度群芳想到,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都怪木莽子瞎猜。
从进梦幻谷到出梦幻谷,几个月下来,兰回与度群芳、木莽子和后来认识的母青山,虽然说不上结下什么深厚情义,但凭经验,他认为这三个人可以继续交往。兰回有了这个基本判断,道:“想不到你少年老成。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的,并不为难。”
商议定下,几个人都欢喜。
母青山突然想到个事,道:“壮士无剑,就如猛虎无牙,小谷公的剑送给莽子兄弟了,我去将树林的剑取来给小谷公将就用。”
“我何时说过送了!木莽子,快把剑还我!”
木莽子急忙双手按住剑,叫道:“你说了送给我的!”
“你倒会想!我哪次说过送给你!”
“在母族寨!当着梦巫神的面!”
度群芳吼道:“当时我是怕你莽戳戳硬去要剑惹麻烦,让你先拿去用!”
兰回急劝道:“度兄,一把剑也没什么,再去寻支好剑就是。”
“你有所不知,这剑是家父遗物,岂可送人!
”兰回点点头道:“木莽子,那就是你不对了,快还度兄。”
木莽子见他二人一个鼻孔出气,正色道:“度毛狗,你狗气得很!”
群芳心中惊了一下:“此话怎讲?”
“我八拜认你个哥哥,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他的遗物,我为何不能用?”
兰回笑道:“你们说他傻,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度群芳“哼”了一声,木莽子继续道:“你送我一支宝剑,还要要回去!我并不是看起你的宝剑,就要看你讲不讲义气!我既然是叫过你一声哥哥了,你要是看上我的东西,就是说要我的命,我立时就给你!如是半点迟了,天打雷劈!万箭穿心!绝对不会像你一样,为一支剑,问了好几次!”
度群芳不屑道:“剑是我的,难道我还问不得!你身上的东西,多要一样多一层憨包!”
话虽这样说,自从认识木莽子并结拜了兄弟,度群芳并未真正把他放在心上,不过是把他当作说笑的材料,听他这几句话,心中突然大有震动,一个傻子说他不讲义气,甚至让他有点惭愧,想道:“自来以为我才是义气第一,想不到还有比我讲义气的。”便道:“兄弟不说了,是我差了。这支宝剑,就是你的了!”
木莽子谢道:“多谢毛狗哥哥!”
兰回道:“美人爱丹朱,壮士爱宝剑。正是如此。”
母青山不善言辞,插不上嘴,这时道:“二位兄弟也休争执,我这就去取树林的剑来。”
“不用。树林现在受了伤,多半要成残疾,要防身,手中更离不得一把好剑。”度群芳道。
母青山道:“那就去找杜夫子,在林云观借几支剑,兰兄,你也无剑,一并借来。”
兰回道:“这些人的剑,杀狗将就,杀人,对不起死人 ,反正要到草原,虎贲和山师的剑,勉强可用。”
度群芳第一次明确表示与兰回的想法完全相同。
母青山道:“那,这事就用再说了。明日就要分别,不如去弄点酒菜来,我恭恭敬敬敬小谷公一盅。”
度群芳道:“太好了!这事不麻烦你,我去找杜夫子,整点好酒来喝。”
酒肉菜备好,四人在露天坝里,月光淡淡,海喝憨吃,无话不说,十分得意。
酒至半酣,度群芳对母青山道:“我有一事,你须对我实话实说。”
“对小谷公只有实话。”
“母寨中是不是有一种独门毒药,外人不能解?”
“我寨子中人有两个绝计:一是下毒,除了下毒的人,无人能解;二是巫蛊。”
度群芳惊道:“完了完了!”
木莽子有点幸灾乐祸地道:“哥哥,你中毒了?”
母青山猜想定然是小谷母芍药做了手脚,笑道:“我还没说完呢。我们母族有严令,不得对本寨中人施毒和下蛊,若有违背,砍了喂狼。小谷公非为外人,我料小谷母不敢违遗令。”
度群芳手舞足蹈:“原来她是收拾我的!害得这些日来昼昼夜夜不安,前几日还肚儿有时隐隐作痛,以为真中了毒。” 如释重负。
兰回道:“那是心中有病,或许,你时时在想你的谷母。” 木莽子、母青山笑。
喝了口酒,度群芳又问:“若我不回母寨,你是不是真会杀了我?”
母青山起身行礼,然后道:“若如此,我当依小谷母之令杀了小谷公,还有小谷公身边的其他女人。”
“耿直!” 度群芳大笑道。
“若是小谷公令我杀了什么人,我也一定会毫不手软杀了他!”
度群芳又笑。
几人说笑喝酒,杯盘狼籍,尽兴方散。
天放亮,四人辞别杜清涟、苌舒、母树林等人,出了林云观,分两路各奔前程。
度群芳离家两三个月没有消息,家人担惊。直到数日后,万风寨有人路过林云观,才知度群芳误入了梦幻谷,回寨对其母坤花报了平安。
度群芳、木莽子、兰回三人,向草原进发,这一次极顺利,很快便进了虎安山草原。
度群芳第一次看到大草原,蓝蓝的天空,绿绿的草旬,醉人的空气,牛马一群一群,十分亢奋。
三人欢天喜地进了虎安城,不及细看,径直到了虎安宫,只见四面高墙,好生威严。
今天守卫虎安宫正大门的虎贲小头目名唤苴蛮子,来自丹涪水龙溪口对面的苴氏部族,身高七尺,腰圆胸厚,手粗脚壮,凶眼一双,两腮多毛,势如奔马,行事莽撞,直头直脑,绰号“憨虎”,向三人索要进虎安宫的凭据。
度群芳道:“我是万风寨果乾风寨主的家人,要见果十六。”
苴蛮子道:“果十六,没听说过!”
一名虎贲道:“是有个果十六,来自万风寨,同公子去战场了。”
“没有凭据,就是西王母的孙,也不得进!”苴蛮子道。
度群芳怒道:“你不准我们进去便罢了,为何如此无礼!”
兰回急劝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看你三人,不像好人!会不会是在梦幻谷口杀人越货的强盗,趁虎贲去打巴蜀边界了,就来搞事!”苴蛮子扬起头道。
这话无中生有,也太失礼了,兰回冷笑道:“想不到堂堂虎安宫,守门的不是虎,却是一头猪!”
“抓起来!”苴蛮子哪受得这种羞辱,抽出短剑,大叫一声!
十多名虎贲迅速持剑围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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