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楚畏带着对虎安宫美人、侍女如意的十分不舍和对虎安宫主人的同情,离开虎安山草原,潜到万风林海林云观中,找到隐身在此的巴国第一剑红面虎樊云彤。
樊云彤听说虎安宫发生政变,恨了数声,得知虎安伯夫妇和好兄弟瞫梦龙性命尚存,道:“梦龙兄救过我一命,我当还他一条性命!”
楚畏急止道:“切不可轻举妄动!”
“呵呵!驰无畏,你以为,我红面虎,还是以前的红面虎?”
“不是就好。”楚畏微笑道。
林云观主人杜清涟认为,多一个不安分守己的人,就多一个目标,亲自送楚畏到天坑牢营中去暂避,果艮风暗中收留关照,不多说。
且说虎安山事变发生前一日,相善令心腹到盘瓠湖三河口秘密会见舟师主将朴延沧。
朴延沧得知虎安宫将发生大事,心中震惊,按时辰计算,事情将很快会发生,已非自己所能建言。
朴延沧在秘使传达相善之意过程中,脸色凝重,一言不发,他唯一希望的是不会发生,不敢去想象谁胜谁败。
整个会晤过程之中,朴延沧只问了唯一的一句话,得知爱女朴雪梅之夫樊小虎已于数日前护送虎安宫行人若春沛离开了草原,稍有一丝庆幸。
相善提前送信给朴延沧,是让他注意伍百长荼天尺的动向,若有异动,先斩后奏,若无异样,不必动他,避免引发诸氏恐慌,最好能笼络为所用。
这当然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但在老练的朴延沧看来,更加重要的是,相善虽然没有让来人明说,意图不言自明:是要自己不要忘了相氏之大恩,在关键时刻不要站错了队。
此时,尚不知虎安山结果如何,朴延沧表面平静,坐如针毡,宣布舟师营如临战状态,任何舟只、人员不得出入三河口。
两日之后,朴延沧得到虎安宫事变的准确消息,急传大小头目十多人进账,包括舟师军官和各部族来训练的武士头目。
不一时,二十余人,全部到齐,朴延沧道:“接虎安伯秘信:瞫鸢、牟诚、瞫庆谋逆,事情败露,瞫鸢已死,牟诚打入天坑,瞫庆处决。
“虎安宫中虎贲瞫英、郑骢等人挑拨虎安宫宗室,引发瞫鸢下毒手,二人流放白马山野人沟。”
众人大惊,议论纷纷,伍百长荼天尺仿佛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头顶,胀痛欲裂,急忙控制住自己,暗惊道:“公子之谋败了!我参与的事,也多半暴露了!”
朴延沧提高声音,严令道:“从此时起,直到本将下达新令,任何舟只,不论何人,不准通过三河口出盘瓢湖!若有私自放行,斩!舟师营所有武士,含在此处的各部族武士,不准离开三河口一步!任何人不得调动一舟一兵一卒!如有违者,以谋反罪论处!再者,若有胡言乱语者,定不轻饶!听清楚没有?”
众人齐道:“听清了!”
“散!”军令如山,朴延沧不想多说,更不必多说,喝道。
众人各怀心情离去。
荼天尺听到“散”,撒腿就走,却听朴延沧道:“荼天尺,请留一下!”
荼天尺暗想: “这两日突然戒备森严,我就有种不祥之兆,果然出了大事,此时是要拿我了。朴延沧虑事周密,必然准备充分,逃是逃不掉的。我死不足惜,不知邑君、公子目今如何?”
荼天尺正在心中紧张计较,却听朴延沧道:“我有一肺腑之言,不知你愿听否?”
“末将听令!”荼天尺心想,要动手就动手,还有甚话说,机械答道。
“打开天窗说亮话,剥开笋子见芯芯,我也不藏着掖着。我知你侠肝义胆,也正是因此,我才直言不讳:你此时,定然心怀不平!”
朴延沧声调平和,但在荼天尺听来,如宏钟响鼓,未作承认或否认的表示,听朴延沧又道:“邑君、公子的安危,系于你一身!”
荼天尺愕然:“将军何出此言?”
“在我看来,你是丹涪水第一号勇士,一呼百应。只要你安静,舟师就安静;舟师安静,虎安山就安静!也就是说,邑君、公子性命便无忧。响钲不用重锤,你是个明白人,不用我多说。”
荼天尺思索了一下,本来想说“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没有说出口,道:“末将明白!”
“明白就好!”
“请将军放心!”
“去吧。”
荼天尺辞退出,汗湿内衣,急回本帐,兄弟伙荼七、丁衍急来接着。
丁衍来自白马山丁家沟,长相奇特,武功高强,丁氏又善养马,舟师同伴称他为“马面虎”。
回到自己的三分地,荼天尺咬牙切齿,怒发竖立,想大声骂,不敢骂出来,叹道:“差一毛毛,就见不到你二人了!”
二人惊问何事。
荼天尺道:“公子之谋败露了,我料此时,虎安宫已落入相善之手。”
二人见他情形,心知不妙,闻言仍是大惊。
荼七道:“如此,你作何打算?”
“只有静待,装哑巴,装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
丁衍道:“不采取行动?”
荼天尺道:“一切,都在相善计算之中;而舟师,完全在朴延沧的掌控之中。若有人异动,相善必先杀了邑君、公子,以绝人望。”
丁衍愤而道:“鸟儿出笼,各奔前程,不侍侯他相氏,我们回白馬坝!”
荼七劝道:“兄弟此言差了。我们在舟师营,不是侍侯相氏,而是侍侯虎安宫,目今虎安山情形不明,岂可急这一时。此其一。
“其二,相善目今最担心的是掌控不住局面,十一弟是虎安山部第一号武士,若是仍在舟师营中,也就是在相善的眼皮子底下;若是离开此地,他必然心里不安。如今,宜静不宜动。”
荼天尺点头称是,三人嗟叹一晚。
又说当日会议散后,相善次子、舟师伍百长相真才从相善再次派来的心腹口中得知虎安山事变真相,愧叹道:“父兄为此不忠不义之事,我有何脸面见众人!”
相善心腹道:“你父实为无奈之举。”
相真默然。
虎安山事变之际,虎安宫大夫兼行人若春沛正在水巴山句氏。回草原途中,离白马坝数里之地,接到虎安宫加急秘令,以及来人带来的相善的紧要话,惊得语无伦次。
护送若春沛出来的山师伍百长樊小虎见他神情大为不对,道:“大夫,何事如此心惊?”
若春沛令左右退后,轻声对樊小虎说了,小虎也大惊。
若春沛令当场解散随行虎贲,武士们立即回到自己的部族去报到。
众虎贲问原因,一向善于言辞的若春沛心绪难定,努力平静,一时不知如何答妥。
有虎贲道:“若大夫,到底是哪股水发了?”
若春沛隐瞒道:“没说原因,只有命令。你等不要乱猜。”
那虎贲道:“就算奉命解散,也应等到护送大夫和粮草回了草原不迟,至少也要过了万风林海再散为妥。”
若春沛道:“有樊将军及一队山师武士,足够了。你们之中,我晓得有十多人是丹涪水一带的,何须多走一趟空路。如今,用人之际,各位珍重,将来有用之时,会再召回。”
若春沛说完,向虎贲们施礼,虎贲们不散。
樊小虎道:“虎安宫之令,不敢不遵。请听若大夫之言。”
二十虎贲武士乃散,各回本人所属部族。
虎贲走了,樊小虎这才问:“若大夫,为何如此急于解散虎贲?”
“这二十余人,皆是武功高强的热血勇士,骤知虎安宫事变,必然群情激愤,难以掌控。若更有人从中骟动,必出大事。相大夫令我解散虎贲,也正是此意。”
若春沛不急不缓回到草原,想进虎安宫安慰一下虎安伯瞫玉,大门守卫头目道:“若大夫请谅,若无相美将军之令,任何人不准出入虎安宫。”
若春沛知多说无用,转身来到相府,拜访相善。
宾主坐定,相善令酒肉招待。
酒过数樽,若春沛简要汇报毕催粮草的事,相善摒退侍者,对若春沛通报了虎安宫事变的一些具体情况。
若春沛祝贺相善粉碎阴谋,随后说了一席话,相善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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