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说水火无情,见着火了,木莽子、巫城两人,翻身一滚,习惯性提了身边的剑,从大火中冲了出来。
风助火势,越烧越旺,映红半边天。
木莽子惊悚道:“差一点,就不明不白被烧死。”
巫城笑道:“想不到你一轱辘翻身便跑,比我还快!我看你当得起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要是在战场上这样跑,你早挨剑了。”
木莽子疑道:“跑得快,还要挨剑?”
巫城又笑道:“遇敌先跑,自家将军先斩了你。”
木莽子道:“我梦里梦冲,猛然听到起火,哪里细想。”
突然,巫城看着木莽子叫道:“我的宝物呢?哎呀,肯定烧成灰了!这下,要吊起锅儿打铛铛了。”
“别看我!我也没来得及提行囊出来。”
巫城道:“最可惜的,是融辛送的宝贝。还好宝剑未化成水。”
木莽子讥讽道:“融辛送的宝贝,在你心上,如何会烧掉?”
巫城拍了拍身上的烟尘,道:“那宝贝,我早放在食人族了,你还放在心上?”
木莽子居然回答不上来,道:“或许,还未烧得全成灰,你去取出来得了。”
巫城道:“此时火正大,你是水,水克火,你去取来?”
木莽子笑道:“身外之物,我不要了。”
巫城道:“没什么。赤条条两个男人,去偷去抢去讨口,都能过活。你面儿薄,我走在前面便是。你放心,露天坝的食,有我的,便有你的。”
木莽子故意叹息道:“君子不吃嗟来之食。”
巫城轻蔑道:“你等着叹息死吧。”
木莽子笑道:“盗可盗,非常盗,老子都夸过你。”
巫城道:“你不管老子孙子巫子麻子,只有非常之人,方可为非常之盗。”
木莽子乐了,道:“不知离丹涪水龙溪口还有多远,到了那里,就不用心焦了。”
巫城道:“话虽如此说,食人族的那几样宝物,付之一炬,总是可惜。想不通,这火怎么起来的?”
木莽子笑道:“此是天火,或是鬼火。”
这当然不是天火,更不是鬼火,而是两个粗心大意的小子,顾头不顾尾,烤鸟吃时留下的火星,被夜晚的顺风一吹,点燃了草房。
当晚,两人在火堆边说话到天亮,甚至还破天荒地谈到了关于女人的话题,木莽子发现眼前这个楚国人,越来越不是自己以前认为的那样令人讨厌,甚至还有让人值得喜欢的地方。
最后,巫城语重心长道:“你想那美人太多了,因此你不快乐。”
他没想到木莽子道:“不想她,便一点快乐都没有了。你不想水仙吗?”
年青的楚国老师发誓宁可去开导一头猪,再也不去开导一个为好不得好的巴国学生了。
重又开路,顺山而下,已是下午时分,到了一条小溪水边。
这条溪水,两岸绿成一片,以竹为主,大的如碗粗,密密麻麻。
数里之内,并无人烟,正在边走边打望。发现前面溪边有一人,二人感觉就像专门在等他们到来似的。
巫城先一步上前,这几乎是固定模式,问道:“这是何处?”
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用一支青铜锹专心采集什么东西,也不抬头,道:“客人从何处而来?”
“远处。”
“这里属于涪口。”
“是不是巴国?”巫城又道。
那人是上中年男子,身材不高,抬头看了看巫城,就像所有见到这个楚国人的巴人一样,第一感觉是这个人太高大了,笑道:“当然是巴国了,属于瞫氏部族。”
巫城惊喜道:“就是虎安山吗?”
“正是。这条溪叫竹子溪,下去就是盘瓠湖,出了湖,进入丹涪水,然后就可到虎安山。”
木莽子已边欣赏竹子边过来了,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两岸青青,多是竹子。我家乡也是多竹子,有条竹溪。”
“你们最好顺水走,要是深入这一大片竹林,可能就有麻烦了。”
巫城不太高兴他这话,道:“有什么麻烦?”
“你两个外乡客,在这竹子山中,恐怕是难活出来。”那人一边劳动,一边道。
巫城不服道:“你莫吓人,我们在鬼门关都能回来。”
那人淡淡笑道:“巴国武士,哪一个没有闯过几次鬼门关!顺这条溪下去不远,有一个寨子,快去那里找食宿。错过那寨子,今晚就要吃点苦了。”
木莽子道:“你不是那寨上人吗?”
“我家离此十余里远呢,是来这里找药的。”
他这一说,木、巫发现在他的身边,有数种植物的茎或叶。
那人继续采集他的植物。
巫城看了看他的劳动对象,发现并不是什么希奇的药物,可是又想巴国他母的太神秘了,山水神秘、风俗神秘,女人神秘,就是花花草草也神秘,上次见到一种草,以为是苤苡(车前草),却听人说是鱼鳅串,不必要为这等小事,再让木莽子笑话,便问道:“你采的什么?”
“这是水菖蒲,具有化痰开窍,除湿健胃,杀虫止痒之功效。看来真是外地人。这里的多种药物最好,因此我走了约十里地来这里采集。”
巫城心想,果然没有认错他正在采集的药物,他并不想像其父亲一样,对药物有什么研究,不再细问。
木、巫二人向他道了一声谢,沿河岸行进,只见风光秀美,其水绿如玉,清澈见底,静处不见水纹,怒处可掀磐石,水面印山峰,群鱼弋浅底,原始植被密植两岸。
这道风景,有当地当代的乌江韵语先生诗为证:
其一
晨照朱溪景更添,霞飞鱼跃水中天。
渔家筑宅江边住,山作门窗水作帘。
其二
叠翠层岩数万竿,连绵铺盖两山间。
峡风撩起青青叶,恰是游龙下九天。
这一条美丽的溪流,称竹子溪,今称竹子溪,是乌江的二级支流(芙蓉江的支流),流经今重庆武隆区浩口乡。
两人在溪边小道上,有时踏砂石,有时踩小草,有时还越水,走了一个多时辰,走到溪水渐深处,岸边上果然有一个寨子。
那寨子,左右两边和后面,全是竹子,多为水竹,沿溪岸一排竹房子,全是吊脚楼。
木莽子看见竹子多的建筑,自然要想起自己的家龙宝寨。
继续靠近,听见寨子内传来吹拉歌唱之声,两人沿石板路移步上去,到了寨子大门口。
寨子大门,是一道半开的大木门,门头上有一组经过艺术化的大竹节雕塑,还上了鲜艳的颜色。
木莽子心想:“这是他们的竹图腾,或许是到了虎安宫虎贲竹午的家乡”。
木莽子听说过竹子溪,知道下游就是三苗寨主盘芙蓉的地盘,但从来没有来过,也没有去过三苗寨。
虽然大门半开,巫城还是礼貌性的叩木门。
一会儿,一个小男孩儿探头出来,他头上戴一个猫儿头形的竹辑帽儿,两只小眼晴比猫儿眼晴还圆。
这小孩儿的神情,把两个客人逗乐了。
巫城道:“这是何处?我二人从山上来,打算到盘瓠湖,走得累了,可否歇上一宿?”
木莽子暗笑:“他听得懂吗?”
那小孩儿眨了几下眼睛,道:“我去喊叔公来。”
那孩儿缩头回去,想把大门先关上,避免客人不请自入,推了两下大门,纹丝不动。
又过了不多时,有一个老者出来,正是那小孩儿说的叔公;孩儿跟来看了一小会儿,转身跑了。
老者招呼二客人进寨,二人才知这里称为“竹氏寨”。
两客人进去一看,原来寨子里面,是两排房子,均较为低矮,上下两排房子中间,是一条不宽的青石坝路。多处房子上面,张灯结彩。
边向里面走,巫城边道:“哈哈哈,水蔑匠,这下你再不得饿死了。”
木莽子不解其意,道:“你放的什么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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