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蓓卡·文德斯的“通灵仪式”,以简报的形式发表在《太阳报》头版头条,一经曝光,立刻引起全城轰动。
现在,这场舆论风暴的中心人物已经不再是之前饱受指责的迈克西姆·文德斯,而是*****的骑兵中校杰克·费弗尔。
尽管饱受舆论抨击,但是按照斐真王国的法律,“通奸”并不是一条重罪,杰克·费弗尔甚至都不需要为此坐牢,无非受到社会上的道德谴责。
依照古老的传统,受了侮辱的丈夫,可以向妻子的情夫发起决斗。
迈克西姆·文德斯本人没有能力挑战凶名赫赫的“大锤”费弗尔。
马斯克作为他的代理人,深度参与此案的调查过后,对文德斯先生的遭遇深感义愤填膺,于是请柯尔特法官批准费弗尔中校那份还没来得及撤销的决斗申请。
杰克·费弗尔,一直以替表妹伸张正义的面目上蹿下跳,却向公众隐瞒了自己与吕蓓卡私通、妄图借腹生子、谋夺文德斯家族产业的歹毒居心,如果让这个人渣逃脱制裁,别说文德斯先生,马斯克自己都咽不下这口气!
既然这个寡廉鲜耻的男人主动发起决斗,那就让他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马斯克全凭一腔热血行事,实际上是给柯尔特法官出了一道难题。
两个男人私下决斗无所谓,可要是进行公开的司法决斗,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如今已经不是倡导“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野蛮时代,法院通常不会批准这种争风吃醋性质的司法决斗。
这种行为,恰恰是法学家们一直以来冷嘲热讽的反面典型,“以一种错误且危险的方式,试图维护大男子主义者脆弱的自尊”。
特别是在一位着名诗人死于与情敌的司法决斗之后,使这个国家的文艺届蒙受了重大损失,近五年来,所有因争风吃醋和红杏出墙引发的决斗申请都被法庭驳回了。
如果只是社交场上司空见惯的争风吃醋,法庭是不会改变惯例的。
然而“文德斯杀妻案”闹得太大,影响太坏,就像上次的“德雷福斯间谍案”,已经成为轰动斐真全国的公众事件,如果强压下去,必定会在舆论界造成强烈的反弹,甚至使公众对这个国家的法律的正义性失去信心。
正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天大的法条,也不能跟民愤对着干,更何况只是一群整天研究“真空中的球形鸡”的法学家的观点,否则就是动摇统治根基,自掘坟墓。
随着舆论反响的愈发强烈,就连国王陛下也被惊动了。
在周末举行的宫廷茶话会上,乔治三世陛下特地与内阁法务大臣波特侯爵,聊起了这桩时下最受关注的案件。
陛下与大臣的谈话,被书记官记录下来,整理润色过后,以对话录的方式发表在第二天出版的《阿瓦隆日报》头版。
其中一段涉及“吕蓓卡案”的谈话,实录如下:
乔治三世:昨天下午,我在花园做农活的时候,艾米莉提着一篮子茶点来探望我。
乔治三世:后来我们在树下喝茶吃点心,看到一根常青藤缠在树上,我天真的女儿认为,紧密缠绕大树的青藤,好比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值得赋诗赞颂,而我却不得不告诉她,青藤是寄生在大树身上的有害植物,通过吸取大树的养分使自己开出美丽的花朵,好比一条吸血虫,如果说这象征爱情,那也是一种建立在不平等之上的、病态的爱情。
乔治三世:我并非故意说一些让艾米莉扫兴的话,然而在她这个年纪,很容易对爱情产生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直到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碰了壁,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幼稚,我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在遭受挫折之前就成熟起来,学会坚强,于是当着她的面,扯断了缠在树上的常青藤。
……
*斐真国王乔治三世:生活朴素,闲暇时酷爱做农活,绰号“农夫国王”。
*艾米莉公主:乔治三世的小女儿,也是最得国王陛下宠爱的女儿。
……
波特侯爵:我的陛下,您的灼见不光对教育孩子很有裨益,也给我带来了启发,使我联想到最近轰动全城的“费弗尔诉文德斯杀妻案”。
乔治三世:我也听说了这案子,随着调查的进展,披露出来的内情可谓一波三折,令人惊讶。
波特侯爵:我的陛下,您不觉得文德斯勋爵与前任妻子吕蓓卡的关系,很像大树与常青藤吗?明明是后者依附于前者,却在残酷压榨自己的丈夫,从他身上吸血,绽放招蜂引蝶的妖艳毒花。
乔治三世:爱卿此言甚合吾意,幸而案情的真相得以澄清,文德斯勋爵也终于可以摆脱杀妻的诉讼,恢复声誉。
波特侯爵:陛下,到此为止,还算不上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在这起案件当中,还有一个跳梁小丑尚未得到惩罚。
乔治三世:爱卿指的是诬告文德斯勋爵杀妻的费弗尔中校?
波特侯爵:陛下,请原谅我的啰嗦,有些细节必须说清楚。
波特侯爵:首先,杰克·费弗尔私通表妹吕蓓卡,道德败坏,有悖人伦,已经被军队开除,剥夺一切头衔和荣誉,不再是现役骑兵军官;其次,虽然我很不齿费弗尔的人品,但是并没有证据表明他是在明知表妹死于意外的情况下起诉文德斯勋爵,所以诬告罪名不成立。
乔治三世:换句话说,除了撤销费弗尔的军职,我们无法对他施加更严厉的惩罚?
波特侯爵:从法律的角度出发,恐怕是这样的。
乔治三世:这实在是令人遗憾!也许我们应该做些事情,杜绝此类事件再次上演。
波特侯爵:陛下,我和法务部门的同事们也有同样的计划,是时候立法补上“通奸罪”的漏洞了。
乔治三世:爱卿,在宪法的旗帜下,我不便对议会立法流程指手画脚,这个话题就此揭过,让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假如议会修改了通奸罪的判罚条例,可以用在费弗尔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