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之前不一样了……哈哈哈……”
“你觉得之前的我更好些?真是可笑,哈哈哈……真是可笑!”
赵峥的笑声越来越放肆,也越来越癫狂,笑到后面,眼泪都流出来了,好像许满仓说的是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
“许满仓,你还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笑了半天,赵峥才擦擦眼泪,看着许满仓道:“我仔细的查过你的过去,你之前不过是边城的一个贱民,你连户籍文书都没有。”
“你是别人捡来的混生子,在边城天天被人欺负,这不是和之前的我差不多吗?”
“我之前虽贵为皇子,又被封惠王,可天天还不是遭人白眼,我在宫里连太监都命令不了!”
“后来呢?你先为乾国打仗,又为北狄打仗,你拼命的抗争,难道是想变回之前的那个样子,变回黑狗子?”
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称了,这三个字落入许满仓的耳中的时候,让他猛的一顿。
黑狗子……这个名字代表了许满仓这一生最低沉的时光,也是伴随他最久的一个称呼。
他明白赵峥是什么意思了。
赵峥在骂他,而且骂的很难听。
明明许满仓自己就在抗争命运,在抗争的路上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毁掉了多少家庭,现在却站在制高点上说之前的赵峥好。
赵峥为自己的命运抗争,又有什么错?
许满仓此时轻轻闭起了双眼,阿伊腾格里则伸手抓住他的手掌,轻声道:“哈只儿,都过去了。”
许满仓抿嘴笑了笑,没说话。
“所以,我现在就回答你的问题。”赵峥擦了擦眼角被笑出来的眼泪,又看向许满仓,面色忽然严肃道:“从最一开始,我不过就是我娘手里的棋子。”
“之前是,现在是,但之后,我不想再是了。”
“所以知道这些秘密之后,我才想杀了她,可我又不能直接返回乾国去杀她。”
“我救了冥也是阴差阳错的,逃跑的时候我杀了那边的人,现在我娘肯定也知道我叛变了。”
“她的大计划被我毁了,你知道我心里多舒坦吗?”
“哈哈哈……”
赵峥的面色变的有些狰狞,他再次笑了起来,可只笑了两下,又变成了沮丧的面孔,道:“可她毕竟养了我,又给了我皇子的身份,让我亲手杀了她,我……我也于心不忍啊。”
“许满仓,所以我才来找你,找你一起对付他。”
“你帮我杀了我娘,我帮你杀了你的王父,这个交易又公平又实惠,怎么样?”
赵峥的精神真的有点问题,许满仓眯着眼看着对方,感觉眼前这个人就在癫狂的附近徘徊了。
要说起来,赵峥的确是个可怜人,某种程度上比许满仓还要惨。
他生下来就是皇子,但却在皇宫受尽白眼,乾皇并不喜欢他,范臻又不在皇宫之内,这让赵峥养成了小心谨慎,胆小怕事的性子。
后面他经历巨变,皇子的身份虽还在,但在明面上,他这个人却死了。
再之后,他就被范臻扔进了死士的培养系统中,让他受尽磨难,见惯生死,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许满仓不知道当初那个柔弱的赵峥是怎么扛下来的,但眼前的赵峥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按照赵峥的说法,当初他来北狄的时候,肯定是想帮着范臻完成什么大事,可他在清楚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可能心底唯一的信仰都被摧毁了,这导致他的情绪再次不稳,故而才有现在这种癫狂的样子。
这个人……怕是已经废了。
“怎么样?许满仓?怎么样?”赵峥又癫狂的笑着,好像说了什么十分可行的计划一样,眼中闪着精芒,直勾勾的看着许满仓:“这办法好不好?哈哈哈……你杀我娘,我杀你爹,多公平,多合算啊。”
“你的状态不太对。”许满仓轻声开口道:“还是先下去吧,有些事等后面再说。”
“我状态不对?我状态怎么不对了?”
赵峥一瞪眼,道:“许满仓,我可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和你说话的,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呢?!”
“眼下就有机会!眼下!”
“你只要想办法潜回乾国,我告诉你她在哪!”
“以你的本事,绝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她!”
“只要解决了她,你不也解脱了吗?你不是也能过上平安喜乐的日子了吗?”
“许满仓,我告诉你,我娘在你身边可不光只安插了冥他们这些人,还有其他人呢!”
“他们都在等命令,只要命令到了,他们肯定会对你动手的!”
“许满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
“好了,不要再说了。”
赵峥的样子让许满仓很是头疼,而且他说的什么计划,许满仓一点兴趣都没有。
虽然他真的很想杀了范臻,但却不是现在。
而且赵峥说的那些威胁,在许满仓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他是有办法解决的。
连冥都能改变想法,成为许满仓的兄弟,更何况其他人了。
“我会留你在部族一段时间,也会让冯士帮你看看,能不能治疗你的病。”
“病?什么病?”赵峥一愣:“你说我有病?”
“许满仓,我有什么病?你说清楚!”
“疯病。”许满仓瞥了他一眼,道:“你有些神志不清了。”
“还有,你和我说的刺杀范臻和北狄王的事,我都没有任何兴趣。”
“对于你救下冥这件事,我心中感激,所以可以收留你一段时间,但之后,你还是该回哪去,就回哪去吧。”
“回去?我能回哪里去?”
赵峥瞪着眼睛道:“我已经杀了我娘的人,算是叛逃了!你让我回哪去?”
“回乾国?回宁州?还是回乾国的深山,继续那些日子?”
“许满仓,我来找你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念头的,这世上只有你能帮我了!”
“可你却要把我再推进火坑吗?”
“火坑是你自己跳的,和我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