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会收留你。”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赫连通保明显有些急了,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都疯了吗!”
“关键时刻,才有机会。”
此话说完,那影子又靠在了暗处,不再言语了。
赫连通保狠狠的咬了咬牙,瞪了那影子一眼,什么都没说。
夜晚很快就来了,兰河河畔一片寂静。
河水滚滚向南而去,明月高悬,银白的月光下,能看到滚滚浪花时隐时现。
赫连通保就站在河畔的林子里,树林的阴影打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的气势都有所变化。
“事情有变化了。”
正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赫连通保当即回头,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林边,正是滋兰大妃。
滋兰大妃一个人都没带,只有她自己,说话的同时快步上前,站在了赫连通保身侧。
“哈只儿在滋兰国不老实,我哥哥制不住他,他们很快就要打起来了。”
“而且我听到一个消息,这次我们和阿兰世征战结束之后,王上要立阿勒坛做之后的王!”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滋兰大妃的语速很快,赫连通保能听到她话语中的焦急。
筹划了这么久,滋兰大妃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她的儿子做北狄的王。
到了那时,整个北狄都在她掌控之中,再加上滋兰国的战力,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这话,赫连通保眯起双眼,淡淡的看了滋兰大妃一眼,没说话。
滋兰大妃立刻皱眉,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想的?事到临头,你打算往后退?”
“如果这次,北狄真的战胜了阿兰世,你的部族还有可能留存吗!”
“不需要返回东部草原,他就会直接肢解了你的部族,让你们都成为新王的奴仆!”
“这我当然知道。”赫连通保轻声开口道:“我只是想听听你的计划。”
“阿兰世人很快就要来了。”滋兰大妃道:“等战斗开始之前,我们里应外合直接动手!”
“到时吉思临危受命继承王位,你就是他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
“王庭是有实力击败阿兰世的,到时全军都可以让你指挥,你我的目的都可以达成。”
赫连通保又不说话了,他只是看着滋兰大妃,想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滋兰大妃也没再开口,而是静静的看着赫连通保。
半晌之后,她才忍不住了,直接道:“就算你不动我也要动!”
“不然到时候,我没了母国,吉思做不了新王,我也就没命了!”
“就你那妹妹,到时还不一定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弄我!”
滋兰大妃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赫连通保只能轻叹口气,道:“事成之后,让我妹妹返回部族,之后她和王庭没有一点关系。”
“可以!”
“还有,我要我的族人全都回来。”赫连通保眯着眼睛道:“赫连部,还是草原上除了王族之外最大的部族,没有之一。”
“我都答应你!”滋兰大妃直接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阿兰世人进攻,你负责老的,我负责小的。”
“如果事情暴露,我们也只是早死几年罢了。”
说完这话,滋兰大妃再次带上了长袍的兜帽,转身没入丛林之中。
赫连通保只回头看了一眼,觉得心跳有些加速,口干舌燥的。
他转头看向兰河,连续且快速的呼吸了几下,快速的调整了情绪,才将心底泛起的浪花完全压制下去。
半晌之后,赫连通保转头,也没入丛林之中,很快就没了踪影。
此时此刻,摆在他眼前的,似乎就只有一条路了。
如此,三天之后,大帐之内。
“消息可靠?”
拓跋凌看着面前的将领,皱眉询问。
“回王上的话,绝对可靠。”
那将领瓮声瓮气的开口:“咱们不止一波斥候看到了他们的部队,真的已经朝咱们过来了,最多两天之后,就能到这边。”
“其他地方呢,有没有消息?”拓跋凌问。
“斥候还没回来。”那将领道:“不过……王上,王庭已经撤离,那些松散的部族都各自逃命,无法整合。”
“想必阿兰世也觉得王上更重要,所以……”
“通知下去吧。”拓跋凌轻叹口气,伸手捏了捏鼻梁:“骑兵在左右两侧埋伏,进入丛林中。”
“如果阿兰世的人进攻,就从两侧包抄,击溃他们。”
“如您所愿。”
那将领闻言,朝拓跋凌深深鞠躬,转身下去了。
拓跋凌手上能用的将领有很多,质量一点都不比许满仓麾下的人差,甚至数量还更多。
他已经把完备的防守命令下达下去了,下面的人也都在执行。
但因为时间太短,也因为很多草原人都不知道怎么修建防御工事,故此这个进度还是比较慢的。
但值得庆幸的是,哈只儿部旧址之前的大片丛林大多都还在,里面也有现成的陷坑之类的陷阱,重新布置一下,也能挡住阿兰世的人。
只是这些全都做好了之后,拓跋凌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也不知为什么,最近他一直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要发生了,可他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问题所在来。
最终,他也只能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阿兰世的大军压境了。
拓跋凌其实根本就不害怕和阿兰世打仗,他甚至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能战胜阿兰世。
可他担心的并不是怎么战胜阿兰世,而是战胜对方之后,北狄会往什么方向走。
阿兰世战力不弱,如果不能取得大胜,北狄的实力也会被大大削弱,到时就绝对没有覆灭乾国的能力了。
此消彼长,到时乾国内部动乱结束,一旦集结好兵力,北狄将完全失去拿下整个乾国的机会。
更有甚者,乾国若完成整合,或许会借着之前和北狄征战的势,直接集结大军冲杀过来。
那时的北狄,恐怕真的没办法再对付乾国了。
这些事一直都在拓跋凌脑中盘旋,让他连睡都睡不好,始终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