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楚昭所望,楚毅之在一个月后正式成为御史大夫属官中一个小小的文书。官不大,楚家上下知道时,楚太夫人只说了一句好好当差,旁的再无其他。
楚章看了楚毅之一眼,他知楚毅之能当上文书是靠楚毅之的先生举荐,楚家在楚毅之出仕的事上没出到半点力,楚章颇觉脸上无光。
想要面子又没本事,钟氏露出了轻蔑的一笑,楚毅之面无表情,楚昭嘛,专心玩她的小玉玦,这是楚毅之亲身给她雕的呢。
自此,楚毅之过上了,去衙里,下值回家教楚昭读书顺便抄书的日子。
日子眨眼就过去了,一晃楚昭长至五岁,楚毅之也很争气地从文书拼起,拼进了侍御史的位子。升官的一天,楚家难得宴客满堂,楚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楚毅之能用三年的时间成为侍御史,如此本事亦叫楚昭十分惊讶。已经被楚毅之跟钟氏联手教导,楚昭知道没有家世想要升家有多难。
侍御史属御史大夫之下御史中丞,接受公卿奏事,举劾非法;有时受命执行办案、镇压农民起义等任务。
就官制来说,丞相是百官之首,御史大夫是副丞相之位,以协助丞相总理大政;御史中丞是御史大夫的属官,其职掌是:外督部刺史或守、令,在朝可举劾百官,又主管朝中或地方上某些有关刑狱之事;侍御史又属御史中丞之命。
可进侍御史便可进御史中丞,亦可进御史大夫。这就是一个讯息,一个楚家或许将要崛起的信息,故听闻楚毅之升官之后,前来道贺的人不知凡之。
当然,楚毅之能够顺利升为侍御史还得感谢一个人,那就是他们的亲舅舅,大魏朝的大将军钟郁。
钟郁在一年前终于是将连年进犯的匈奴给镇压住,搬师回朝了,得知楚毅之老老实实地在御史大夫下面当文书时,钟郁赶紧使了把力推了楚毅之往前一步。
所以,今天的宴客,钟郁带着一家子都来了。
说起来,钟郁长了钟氏十六岁,钟氏没出生时,钟郁就跑去参军了,当上百户后回乡得知添了个小妹妹,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可惜母亲生下钟氏没多久死了,父亲身子不好也尾随而去。是以钟氏算是钟郁一手拉扯长大的,钟郁完全是拿钟氏当女儿养的。
后来钟郁屡立战功,又娶了世家女周氏,周氏进门也争气,三年抱两,钟郁膝下有六子,均是周氏所出。
钟郁进封大将军时,不是没人送他美人,钟郁却表示家中上下受妻周氏照顾颇多,不敢相负,不愿相负,就连皇帝送的美婢都拒了,一心守着周氏,是以钟家上下一心,与楚家是完全不一样。
之后钟郁的六子接连娶妻,钟家的儿郎个个善战,与钟郁一同征战四方,如今钟郁连孙子都差不多有楚毅之大了,儿孙满堂,于朝中也皱有善名。
因他虽是武夫,虽是寒门出门,人长得好看呐,又有周氏教导,那规矩是极拿得出手的。
很多时候朝中的文臣想挑他刺,看他那张长得好看的脸,颇是不忍。当初皇帝破格提他为大将军,也因他那张脸长得实在好看。
楚昭初见这位亲舅舅的时候也很惊讶,她还以为她娘长得那么美是个意外,原来钟家的男女都是美人呢,连带她的表哥们都长得很好看,怎么看都不像武夫。
她被她舅给唬了,她舅看着她可高兴了。
“这就是我们的小阿昭啊,长得跟大娘一样,真好看。”看脸的年代,必须都看脸。
钟郁见面一夸,随手就把楚昭抛起来,楚昭吓了一跳,周氏在旁边提醒道:“别吓着阿昭,粗手粗脚的。”
“没事,没事,小时候大娘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也这么抛着她玩,大娘挺喜欢的。”钟郁瞧了瞧楚昭,是有点吓到了呢,钟郁生了六个儿子,没个女儿,而唯一当女儿养大的妹妹吧,记忆太久远了,他都快忘了。
“阿舅抛得太突然了,阿昭没准备才吓到的,阿兄也经常这样跟阿昭玩,阿昭不怕。”楚昭能感受到钟郁对她的呵护,可不想跟阿舅生疏。楚章从来没看过楚昭一眼,楚毅之虽然努力想弥补楚章这个父亲的位置,楚毅之毕竟太稚嫩了,钟郁就不一样了,一看就很靠谱呢。
钟郁一听楚昭的话可开心了,“我就说我们钟家的孩子没有胆小的,来,阿舅陪你玩。”
拎着楚昭就往一边去,周氏有心拉着,钟氏道:“阿兄是太高兴了,阿昭没事的,嫂子别担心。”
周氏当然知道钟郁开心了,她生了六个儿子,六个儿媳进门生下的一串都是小子,钟郁当初盼着她能生个女儿,后来无望了就盼着能有个孙女,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孙女怕也是无望的了,这唯一的外甥女,可不就捧在手心了,再加上楚昭那嘴甜得,周氏都喜欢得不得了。
“阿舅打仗累了,阿昭给阿舅揉揉肩。”楚昭小手捏着钟郁的肩膀,钟郁笑呵呵地道:“阿舅不累,别累着阿昭了。阿昭跟阿舅说,你喜欢什么?”
跟妹妹一模一样的外甥女呢,怎么看怎么可爱,钟郁想到了楚章刚刚那张冷着的脸,脸色一沉,这么可爱的小娘子都不喜欢,偏拿那妾室生的当宝,好想揍死他。
“阿舅别生气。”楚昭一看钟郁变了脸,伸着小手给钟郁拍拍。
“不生气,不生气,阿舅送阿昭的礼物,阿昭喜欢吗?”钟郁赶紧变了脸,专心地哄着楚昭,暗暗决定抽个时间套头打上楚章一顿,叫他学乖点。
“喜欢啊,阿娘最喜欢了。”楚昭表达自己的欢喜也不忘拉上钟氏。果然看到钟郁那眼睛都亮了。
钟氏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尤其随着年岁越长,对于兄长,娘家的感情,钟氏都藏在了心里,楚昭做的是把钟氏对娘家兄长的感情告诉钟郁。
“都是阿舅没用,让你阿娘还有你们兄妹受委屈了。”钟郁激动之后是愧疚,要不是因为他,钟氏何至于嫁给楚章这个窝囊废。“也怪楚章那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