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的场地由楚昭亲自圈定,就选在蹴鞠场。
是啊,由楚昭引导的蹴鞠运动已经风靡大昭,尤其以长安最盛。
每半个月都会有一场蹴鞠大赛,男男女女均有战事,可谓全民运动,楚昭算了算日子正好这比赛的日子定在蹴鞠大赛的隔日,让卫治他们亲身感受到大昭百姓的热情也挺好。
楚宸选定迎战匈奴的名单交到了楚昭的手里,政事堂的诸公都看了一眼,楚昭道:“既然交给了承王办理,都由承王说了算。”
这样放手让楚宸去练习的态度,真心是让人拿不准楚昭究竟在不在意这场比试。
由不得人诸多猜测,比试的日子到了。百官齐聚蹴鞠场,偌大的蹴鞠场啊,一眼看去都是人。
楚操坐在楚昭的旁边,感慨一声,“好多人啊!”
“比起大昭的人口来,不过是凤毛麟角。”钟氏轻声地与楚操说着,楚操直点头,看到楚宸带着三个人走了进来,楚操很是兴奋地冲着楚宸挥挥手,“阿姐。”
楚宸看了他一眼,冲他一笑,人已经走到了卫治的面前,“大单于!”
“承王殿下!”各自打了个招呼,楚宸道:“场地由大昭定下,这比试的场次,就由大单于定吧。”
端是公平的口气,与楚昭如出一辙,卫治道:“承王殿下客气了。如此我也不再推辞,第一场比箭,第二场比骑术,第三场比武艺,殿下以为如何?”
“甚好,就照大单于说的。不知各场是匈奴哪位将军出战?”楚宸含笑而问,都要比试了,问一问理所应当。
“箭术我来!”
“骑术我来!”
“武艺我来!”早就已经安排好的,楚宸一问各自出列,楚宸指了身后的三个小年轻,“他们对战诸位将军,各请吧。”
咦,听这话的意思是三场一起来?卫治赶紧的喊住楚宸,“殿下,三场比试怎么比?”
“比嘛,让他们决定就好了,最后谁赢谁输了,难道他们还能不认?”楚宸这话一丢出去,一片莫名,这样没有规矩的比法,像什么?
“战场厮杀有规矩而言吗?我想大单于真正想看到的也是我大昭将士在战场上的本事。”比试比的是什么?智、勇、谋、运气。比起生死来,一个胜负会很难分吗?
楚宸如此大气,理由又是如此充分,不管心里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楚宸这样的做法,至少嘴上是附和的。
楚宸退到了一旁,“大单于请坐。”
卫治从一开始的诧异之后,很快地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比试嘛,怎么比都是比,有什么关系。
楚宸都有如此气魄,他还能比不上一个小姑娘。
如此一想,卫治便放开了,那头六人里头,许崇长枪一挥,招呼都不打一声地直接出手,一片倒抽。
与许崇做对手的人面露惊讶,赶紧的抽出腰中的弯刀对上,要不是他够警惕,许崇这一枪已经把他打趴下了。
不是说大昭的人都是先礼后兵的吗?这么直接出手都是谁教的?
郭染染一看到许崇出手,冲着她的对手道:“箭术要怎么比?”
“我看这会场灯笼不少,看谁射落得多就算谁赢如何?”这位比起其他两位匈奴兄弟来显得就和气多了,面对郭染染没有半点轻视的态度,客气地询问一句。
“好!”郭染染干脆利落地答应,两人同时动了,夺过一旁的箭与弓,飞跃着射出了箭。
没有规矩的比试,实在是比那有规矩的更有看头,楚昭含笑看着,“两个孩子都不错!”
郭染染是楚昭亲自选了给楚宸的人,尤其是清楚她的本领,跟着楚宸上过战场的人,纵是女流之辈也绝不容人轻视。
郭染染这会已经射落了三个灯笼,匈奴的对手也不赖,速度与郭染染是不相上下,准头必须也是万里挑一的。
许崇虽然练枪多年,真正跟人交手是这两天的事,偏偏使出来的招式快而刚猛,跟那匈奴的将军打得是不可开交。
倒是赵彪二人到现在还没动手,赵彪道:“我看不如等他们比出个高低咱们再动,否则他们这么打,我们马也不好骑。”
“是极是极。都说英雄出少年,你们大昭有本事的人还真是不少。”与赵彪作对手的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大叔,一边看着还一边点评。
“小娘子身手也不错,这准头真是不赖!”这称赞的语气,引得赵彪一笑,“那是,你怕是不知道,她可是我们武堂的第一人,我倒是想超她一回,比起武功我是能超她,架不住武堂还得要学文人那文邹邹的之乎者也,生生在这上头输了给她。”
忆往昔少年时,赵彪诸多感慨,拉着对手开始不断地诉苦,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好的朋友!
“这少年用的枪法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啊!”齐淮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楚昭一眼撩了过去,“怎么眼熟了?”
齐淮细细地看了半响,“有些像柴家的招式。”
终于是有识货的人看出来了啊,楚昭心下微笑,面上却不显,看向柴景道:“柴尚书,这莫不是你柴家之人?不对啊,朕记得阿宸说他姓许。柴家的儿郎,总不会流落他家,姓了他姓吧。”
是人都注意到,随着楚昭的话音落下,柴景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翳。楚昭却嫌不够,“怎么?朕难道说对了?”
柴景看向楚昭道:“臣并不清楚,陛下知道臣膝下无子。”
哦,还怼回楚昭来了,反正不管这是不是柴家的骨血,总不会是他柴景的,所以,他是在提醒楚昭。
楚昭点了点头,“说的是,柴尚书膝下无所出,大家都知道了,若是柴尚书有了这么个有本事的儿子,早就抢回去了,还用得着如今诸多猜测。”
十分肯定柴景所言,不过,女帝与柴景这波涛汹涌,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柴景也是知道分寸的人,与女帝这番谈论,并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女帝不计较,谁还挑事不成。
“柴家的武功不是向来只传柴家人吗?朕记得柴尚书练的也不是枪法,齐相既然说这枪法像是出自柴家,难道柴家又有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楚昭托着下巴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柴景猛地看向楚昭,楚昭坦荡地迎上,目光流露出来的平静,让柴景又拿不准楚昭究竟是知道这事呢?还是不知道呢?
齐淮帮着柴景说了一句,“前朝动乱,陛下未曾一统天下之时,天下动荡,兴许有什么事柴尚书亦未知。”
柴景可不是知道吗?要是知道,像许崇这样的好苗子,柴景会让他流落在外才怪。
上头的人在说话,下面郭染染跟那比箭术的匈奴将军已经分出了胜负,却是平局。
“小姑娘箭术不错,没想到这灯笼竟然会是双数,弄得我们只能打个平手,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讨教。”匈奴的将军开口说了,郭染染抱拳道:“好!”
她这一边打出了平局,那头许崇跟那将军身上都带了伤,两方打斗都还记得不伤人的性命,不过刀剑无眼,难免受了些外伤,许崇突然收了枪肯定地道:“我赢不了你。”
这位拿着刀的将士就差泪流满面了,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地道:“我大了你一半,你赢不了我也是当然,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怕是要远胜于我,这一局,算平局吧。”
好嘛,又是一个平局,许崇想了想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赵彪,郭染染亦然。
赵彪一下子跳了起来,两个平局,那,那不是要让他一定输赢。
目光看向刚刚聊得十分投机的好朋友,赵彪突然抢过一旁的马,“谁先跑到出口就算是谁赢。”
喂,你这样直接定下了规矩好吗?那位将士虽然心下暗骂大昭的人甚是狡猾,还是赶紧的上了马,追着赵彪而去。
马背上长大的人,对向赵彪如此耍赖的人物,因为赵彪在骑马的时候,不断地往后头撤黑豆,黑豆是什么,那是马儿喜欢吃的东西啊,也不知那马是不是饿了,一见了黑豆立刻停了下来赶紧的吃,气得那将军差点黑了脸,坑爹的这是耍诈啊!
兵不厌诈!赵彪赶紧催促着马跑,等他这边到了终点,好嘛,匈奴将军的马还在低头吃着香喷喷的黑豆,匈奴将军真是想把这马给抽死了,最后还是得生生忍了下来。
“我赢了!”赵彪在终点掐着腰如此说。匈奴将军下了马气呼呼地走过来,他是怎么都想不到,刚刚跟他倒苦水的人一下子变得如此奸诈。
但是,不管人是不是使计了,人家赢了就是事实,匈奴将军站在卫治的身旁,“大单于,我有负重托。”
“败在这样足智多谋的人手里,你输得不冤。”两盘平局,一个输了,输得虽然不算十分光彩,但是输了就是输了,他们都认。
楚昭已经走了过来,“大单于,你还有一次机会不是?”
所有人都没弄明白楚昭话里的意思,卫治一笑道:“多谢陛下给我这个机会。”
言外之间就是要打了!打就打,楚昭又不畏,脱下了厚重的外袍,早就知道今天要打架了,楚昭里面穿的是劲服,十分方便动动。
她一动,卫治也同样脱下外套。这样一来,谁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
“陛下,此局臣请代陛下出战。”柴景突然出声,这样抢风头的事,立刻引得一众人都看向了柴景。
偏偏楚昭根本就不听,“等朕跟大单于比划完,柴尚书要是也想跟朕过两招,朕不介意奉陪到底。”
柴景立刻看向韦尚任等人,萧其陈已经一作揖道:“陛下难得有机会跟大单于讨教,陛下欢喜,且由陛下。”
引得柴景一瞪,偏偏萧其陈迎着他的目光看着,像是一眼看穿了柴景心里藏得最深的秘密。
“大单于,来吧!”楚昭不管他们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跟她打架的人,没一个敢用全力的,希望卫治不要让她失望的好。
历来都听说楚昭文武双全,可惜除了早先征战在外,有那么点机会见识到楚昭的武力值,大昭的臣子们真正见过楚昭动手的机会太少了。
今日,终于是亲眼看到了楚昭的身手。哪怕是不懂武艺的人,看到楚昭跟卫治那样过招,你来我往的,都能看出来楚昭的武力值不低,何止是不低,根本比起刚刚的许崇来只多不少。
“大单于,你要是手下留情,借粮一事,朕可就要多考虑考虑了。”打着打着,楚昭已经看出了卫治并没有使尽全力。
她想跟卫治打架,就是想打个痛快,这不用力全力地打,那跟她和别人打有什么两样,必须的不行!
卫治一看楚昭的表情便知她并不是在玩笑,“陛下难道缺人跟陛下练功吗?”
“练功的人不缺,真正敢跟朕动手的人太缺了。朕以为大单于会是个例外,要是连大单于都不敢动手,那就太没意思了。”楚昭毫不避讳将自己情况告诉卫治,卫治明白了,“如此,陛下准备好了!”
话音一落,卫治的拳头击向楚昭,那速度比起刚刚来快得太多了,打在楚昭的肩头,楚昭连退了数步,“陛下!”
楚昭才不管那些人怎么叫,活动了肩头,“大单于算是出真本事了!”
一说着,楚昭拳亦动了,击向卫治的胸口,卫治往后一退地躲过了,楚昭抬腿直压在卫治的肩头,卫治以双手扛住,再用力一挥,逼得楚昭后退,没想到楚昭不退反进,一跃落在卫治的身后,击中了卫治的后背,卫治吃痛地闷哼一声。
“大单于,再来!”你一拳我一脚,算是打平了,再来再来!
感觉到楚昭的兴奋,也是啊,一个当了皇帝,身边有那么多侍卫保护的人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手,多是盼着能够棋逢对手啊!
卫治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陛下,我们想要分出个胜负怕是不易。”卫治说了一句,楚昭耸耸肩道:“打架非要分输赢吗?比起结果来,朕更喜欢过程。”
说着已经再次动手,和卫治手上过招,直接掐住卫治的手,卫治也同样扣住她的手,“陛下,赢了你我也是胜之不武。”
“因为朕是女人?”楚昭挑眉问,要是卫治敢说一个是字,她一定会生气。
“我年长陛下几岁,胜也是输。”卫治用年纪来说,楚昭笑了,松开了手,“大单于,你这认输的理由还是第一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