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奇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浅笑,轻声说道:“小子,莫说你能以一敌十、敌百,就算你有通天之能,可面对万人之众,又能如何?方才你也瞧见了,蓬凌云麾下有二十万大军,更有数百铁骑贴身护卫。并非我小觑于你,哪怕给你十条性命,怕也难以近他分毫。”
少年头也不回,迈着坚定的步伐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口中应道:“无需你操心,即便杀不了他,我也要让他寝食难安。”
郑云奇转头望向一旁的赵岩,脸上带着笑意打趣道:“老赵啊,这小子的倔强劲头,可比你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岩听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赵岩高声喊道:“小子,莫要再往前走,你这血海深仇,老子替你报了便是。”
少年仿若未闻,脚下步伐未曾停歇。
“我岳王府的仇,自当由我亲手来报,无需旁人插手!”少年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决然。
听到“岳王府”三字,赵岩与郑云奇神色骤变,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震惊,旋即又看向少年。
“你是岳王府的人?岳萧然与你是何关系?”郑云奇问道。
少年对他们的话仿若未闻,依旧快步前行。在这天下,楚国岳王府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早在楚兴帝在位之时,一百多年前,一位岳姓青年在兴帝御驾亲征之际,舍命救下兴帝。
兴帝见他武艺高强,且擅长领兵作战,便封其为将军。
岳将军初战,仅率两万士兵,便将气势汹汹、势如破竹的蜀军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自此一战成名。
此后,他更是率领楚军乘胜追击,将蜀军逼至沧澜河对岸。
大军凯旋而归时,楚兴帝龙颜大悦,册封他为岳王。
传闻,岳王与楚兴帝情同手足,私下里皆以兄弟相称。
岳王的子孙后代也皆是英勇不凡,战神一般的人物,为大楚立下赫赫战功,就连强大的大梁也曾多次败于岳家军之手。
此刻,听闻少年所言岳家被灭,二人怎能不倍感惊愕?
想当年,他们在许家军驻守边关之时,边境无战事,老镇北王还曾带着他们与岳萧然的父亲在边境线上悠闲地喝茶聊天。他们也曾与岳萧然切磋武艺。
那时,还是皇子的梁帝,妄图拉拢岳萧然结拜,却遭到拒绝。
“岳萧然乃是我的父亲,我是岳穆。”少年手提长刀,继续坚定地向前走去。
先前不知他的身份,二人尚不愿放他离去,如今知晓了他的身世,更是不可能让他轻易离开。
郑云奇劝道:“你若死了,你觉得岳家的仇便能得报?你父亲、祖父在九泉之下岂能瞑目?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哪怕你决心赴死,也当为岳家留下血脉,再去也不迟。”
“家仇未报,即便有后又有何意义?多谢二位将军的救命之恩,然我心意已决,请勿再劝。”岳穆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
赵岩见状,高声道:“那你要怎样才肯留下来?只要你留下,我给你一万人马,任你训练指挥,助你重建岳家军。”
岳穆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前行。
郑云奇见此情形,一咬牙说道:“长刀并不适合你,岳家枪才是你的归宿。难道你不想拿回你祖父的沥泉枪?”
此话一出,岳穆果然停住了脚步,不仅如此,他还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紧紧盯着郑云奇,眼中带着一丝急切:“你知道我祖父的沥泉枪在何处?”
郑云奇点了点头:“看你这般反应,想来你父亲并未告知你祖传沥泉枪的故事。你若留下来,我不但给你一万士兵,还将沥泉枪物归原主。”
赵岩看了看郑云奇,郑云奇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多言,赵岩心中虽有不满,却也只能默默闭嘴,暗自腹诽:老郑这是在玩火啊,看你如何从老太君那里取回沥泉枪。
原来,这沥泉枪如今在许家。二十年前,许潇突然离世,镇北王深受打击,一蹶不振。
岳家老爷子见此情形,心生一计,约镇北王出来比试,更是以沥泉枪作为赌注,只因镇北王对这杆枪觊觎已久。
岳家老爷子为了让老镇北王重新振作,故意输了半枪。
镇北王赢得沥泉枪后,一直将其珍藏在镇北王府。
后来,镇北王从丧子之痛中渐渐走出,欲归还沥泉枪时,岳家老爷子却说道:“将来若我岳家遭遇劫难,还望镇北王出手相救,庇护我岳家子孙一二。
”镇北王听后,便将沥泉枪留了下来。
岳王府功高盖主,早已招人忌惮,二十年前便险些遭遇灭顶之灾,这也是岳老爷子送枪的主要缘由。
此事唯有老镇北王和镇北王老夫人知晓,他人并不知情。
岳穆微微皱眉,说道:“父亲临终前,话未说完便已离世。他只让我前往大梁投奔镇北王……”
郑云奇连忙说道:“我们便是镇北王的麾下,如今镇北王统领华夏军队。你若跟随我们,我们定会为你斩杀蓬凌云!”
“枪呢?沥泉枪在何处?”岳穆追问道。
“我刚刚已说过,只要你留下来,我自会为你取来。”郑云奇保证道。
岳穆沉思片刻,摘下腰间的布袋,扔给郑云奇,说道:“记住你所言,一万士兵,还有沥泉长枪。”言罢,头也不回地朝着华夏军营大步走去。
郑云奇望着岳穆的背影,露出欣慰的笑容。赵岩则狠狠瞪了他一眼,埋怨道:
“你还笑得出来?那可是老太爷赢来的,你这般轻易答应,就不怕无法兑现承诺?到时候看你如何收场!”
郑云奇满不在乎地哈哈大笑:“无妨,无妨。若真到那时,大不了让他揍我一顿便是,哈哈!”说罢,郑云奇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赵岩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转身返回军营。
楚军大营之中,蓬凌云的营帐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蓬凌云脸色阴沉似水,地上满是破碎的酒杯和酒瓶,酒水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