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何传言?”
“坊间皆传,贺家军征战沙场,全军覆没,贺家最后一点血脉却配给了个身有恶疾之人,着实凄惨。”
黄晓谜闻听,登时一愣,她昨日刚刚交代文伯散布的流言,他是如何得知的?她赶忙抬头去看,却正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他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意,黄晓谜一惊,赶紧垂下头来。
“哦?”太后听罢,略一沉吟,“罢了,贺家军全军覆没,?贺将军为国捐躯,贺氏遗孤着实可怜。哀家做主,赐司徒有缘良田百亩,白银千两……”说到这里,她又略略停顿,思索片刻才道:“准其退婚,婚事由哀家做主,将来择良婿配之。为表公允,半年之内,若姚平武能治好顽疾,哀家就准其再续婚约。”
黄晓谜一听,心道御医皆束手无策必然难再治愈,心下大喜,赶紧叩首谢恩。
昊亲王只略略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四下闺秀们各个都失望不已,见过昊亲王再看那些将士公子,顿时觉得难以入眼。
不久太后身子疲乏走了,众人也相继离去。
“你这贱蹄子!竟敢拿太后压爹爹,逼爹爹退婚!”刚走出宫门,憋了一路的司徒有琴终于忍不住上前猛的一推黄晓谜。
黄晓谜早有防备,她一个旋身,轻易躲过,司徒有琴扑了个空,险些栽到地上,登时羞恼无比,返身又朝她脸上抓去。
她脚下轻点,一个旋身。跃上马车,回头轻蔑一笑。
“蠢过一次了,还要再蠢吗?”
说罢,一撩车帘坐进车里。
回到相府,司徒磊正脸色铁青的坐在前厅。一见黄晓谜进来,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斥。
“逆女!还不跪下!”
“不知缘儿所犯何错,需要罚跪?”黄晓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冷回问。
“你这逆女,竟敢擅自在太后面前胡言乱语,如今奉旨退婚,相府颜面何存?早知如此,那夜……”说到这里,他恼怒的一个箭步上前,挥手就是一巴掌。
黄晓谜岂会任他欺凌,脚下微点,向后轻轻一跃,冷笑道:“那夜什么?那夜直接溺死缘儿就好了吗?可惜阎罗王说缘儿有泼天仇冤,不肯收留,让缘儿还魂回来复仇来了!”
司徒磊听罢,一楞,“你,你说什么?”
黄晓谜一笑,猛然欺到他近前,惊的他倒退数步,跌坐在软椅上。
“缘儿早就死了,难道父亲不知道吗?”
说罢她一拂袖,转身轻飘飘的离开,临了还悠悠的传来一句:“母亲说她在下面很是寂寞呢!”
回到琦兰苑,黄晓谜心情很是愉悦,她对着秀禾把今日之事从头到尾详述了一遍。
秀禾听罢,先是替她高兴,后又愁眉不展。
“怎么了?”黄晓谜不解的望着她。
“小姐,退婚虽是好事,可如此一来,只怕相爷和夫人不会轻易饶过小姐。”秀禾垂首叹气,一脸愁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怕了他们不成!”黄晓谜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
“哎!”秀禾叹了口气,没再言语,只是脸上愁容未减。
次日清晨,天气晴好,黄晓谜坐到梳妆台前,吩咐秀禾帮她梳妆。
清晨淡淡的阳光透过窗子打在梳妆台上,黄晓谜第一次对着铜镜打量起自己。
镜中人,眉若远山,肤若凝脂,巴掌大的小脸玲珑剔透,不点而朱的樱唇勾人心魂,一双大大的秋瞳晕染着丝丝水色,如蒲扇般的瞳睫卷翘着附着在上,俏皮却又不失娇媚。抬起柔荑素手,将额前的青丝轻轻拂至耳后,她静静的抿唇一笑,真是螓首丝如墨,婉转皓凝霜,天生丽质难自弃,抿唇一笑更是百媚生。
看着如斯美人,黄晓谜突然来了兴致,决定挑几个步摇簪花好好打扮打扮。拉开梳妆匣上的小抽屉,却没见首饰,只见一条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丝绢手帕摆在里面。
她微微颦眉,抖开那丝帕,只见帕子一角绣着一枝别致的梅花,雪白的帕身染满一片片斑驳的紫黑色印记。
紧紧攥着那丝帕,黄晓谜突然想起,这是原主母亲贺雪梅的手帕!
贺雪梅临终时,奄奄一息的靠在床边不停的咳血,她记得当时她用来掩嘴的正是这条丝帕。
这丝帕当日明明洗的很干净的,怎的放了数月竟出现了斑驳的紫黑色?
黄晓谜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似乎有一丝什么可怕的念头一晃而过,她想要抓住,却被它溜走了。
看来,是时候再见了然了。
没做迟疑,黄晓谜直接套了马车向相国寺后山而去。
山中红梅依然烂漫,黄晓谜却没了欣赏的心情,她一路直奔了然居所,猛一推门,却见了然正在桌边阅书,一听门响,诧异的抬首望向她。
冬日淡淡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映上一层薄薄的光晕,?竟让他淡漠如冰的面容有了几丝温暖的气息。
他微微一笑,淡然如水的声音徐徐传来。
“是缘儿啊,快些进来坐吧。”
黄晓谜的眼光并不离开了然,她慢慢走到他近前,看着他温润的面容,手指微动,却终是没有抬手拂去他脸侧的一丝乱发。
“小舅舅,几日不见,你又单薄了些许。”
“无妨的,冬日懒动,待春上自然就好了。”了然轻轻起身,拉住黄晓谜坐下,他自己却立在一旁。
黄晓谜一见,这才记起屋内只有一椅,她慌忙起身。
“小舅舅请坐,缘儿坐了一路马车,已然坐厌。”
了然浅而一笑,并未推辞,却也未坐。
“缘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黄晓谜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她赶忙从怀里掏出那条血手帕递到他面前。
“小舅舅且看,这是母亲临终前吐血的手帕。”
了然接过丝帕,摊开来前后细细端详了一番,又凑至鼻尖闻了闻,眉间微皱。
“噬魂。”放下丝帕,了然轻声道。
“这是何意?”黄晓谜忙问。
“攻其五内,噬其根本,使人肠穿肚烂,外表却丝毫不显,谓曰噬魂。此乃西域秘药,中者无解。除非……”
“除非什么?”
了然一顿,淡然摇头,“没什么……此毒非常罕见,我也只有幸见过一次。”
“谁人竟如此狠毒!”她忍不住攥紧粉拳,看来母亲之死大有蹊跷。
“小舅舅以为,谁能拿到这等罕有的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