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了万紫千红,万紫千红若抓不到凶手,不能一命抵一命,只怕不只宝膳楼的亲眷绝不会善罢甘休,其他达官贵人也绝不会再随意踏足万紫千红!
这些道理黄晓谜万分明白,她微一思索,立时将愤恨转移目标,“诸位爷,咱们万紫千红一向以爷为天,奴家为地。如今发生这般伤害奴家之天的弥天大祸,奴家自然不会善摆干休!奴家已派遣急速前往府衙请京兆尹前来断案,一定要还死者一个公道!一定要给诸位爷一个交代!”
说罢,她刻意焦急的抹了抹额角的薄汗,不断踮脚张望着:“这,这京兆尹大人怎的还不来,这都去请这样久了!最近这几日,楼里频频出事,每次去请京兆尹大人,大人都不肯露面,难道此次也不肯给诸位大人脸面?”
其实黄晓谜确信京兆尹必然回来的,死者是在侍卫向她禀报后院有人投毒之时,被人刺杀的!只这一个晃神,她便错失凶手杀人的瞬间,无法判断谁是凶手!凶手能将时机抓的这样准,必然是有备而来!显然之前的水井投毒不过是个幌子,甚至之前美人阁多次不痛不痒的陷害都是幌子!唯有这次才是真的!
京兆尹与他们沆瀣一气,之前不来是替美人阁兜着,此番怎可能不来落井下石!她方才故意将话题引到京兆尹身上,就是要引人深思!在座的多数都是为官多年的老油条,这争来斗去的把戏他们最是清楚!
只是美人阁如此陷害肖儿又是为何?即便肖儿被定罪处死,实际于万紫千红并不会有太大影响。虽然肖儿是万紫千红当红花旦,可自古男人多薄幸,何况是这些花钱找乐子的恩客,没了肖儿,还有扶羽、扶风,还有青萍、墨湖,还有十多位他们始终没占到半点便宜的姑娘们。美人阁为何要大费周章陷害作用不大的肖儿,要陷害也该冲着她来啊!
正在众人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京兆尹身上之际,这“曹操”还真是说到就到了!
“京兆尹秦大人到!”
随着衙役一声威喝,围观的诸位迅速让出一条小路。京兆尹昂首阔步,摆足了官威,即便看到在座多位官位高过他之人,也只是略微拱手,聊表敬意。
旁人只当他为办案而来,众目睽睽之下不便寒暄应承。可黄晓谜却看的真切,他那紧绷的下巴早已出卖了他的紧张。
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凭借一己之力走到今日谈何容易,在如此多同僚乃至高官的众目睽睽之下,他要当场断假案,如何会不紧张!
黄晓谜噙着一抹虚伪至极的冷笑,冲着走至近前的京兆尹躬了躬身,说道:“方才歌舞之际,突发事故,这位老爷被贼人隔空而杀,死状凄惨,还望秦大人明察。”
“隔空而杀?”京兆尹斜睨了黄晓谜一眼,随即绕开她,直接指着一旁面白如纸的鸨妈说道:“你!你来把事情经过禀明本官!”
鸨妈被这一声吓的浑身一抖,她转头看了一眼黄晓谜,这才战战兢兢的答道:“是,是这样的,方才肖儿几位姑娘正在献舞,这位贾爷似是十分心悦肖儿姑娘,他本站在台下看的好好的,突然就,就探手去掀肖儿的短裙!”
说到此处,鸨妈转首指了指肖儿的荷叶短裙,说道:“大人你也看到的了!咱们姑娘们的舞裙都不过膝,本就已很……羞耻,可,可贾爷偏不顾小厮阻拦,爬上舞台,非要将手探入肖儿裙下!肖儿不允,拉扯间……这,这贾爷就突然倒地不起……”
鸨妈所言与众人所见不无二至,故而也无人出声反驳。
京兆尹听罢,冲着一旁的仵作微一扬首,那仵作紧忙过去查验尸首。
片刻之后,仵作起身回禀:“禀大人,此人被金步摇刺入心脏,一招毙命!”
“嗯!”京兆尹微微颌首,转头望向一旁的肖儿,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贱妇!还不从实招来!”
黄晓谜一愣,肖儿一愣,在场诸位皆是一愣!
哪有这般断案的,一句话不问,上来便将人定罪的!
不待黄晓谜质疑,衙役已一拥而上,将呆滞的肖儿迅速押到京兆尹近前!
京兆尹瞥了一眼浑身轻颤,脸色发白的小小儿,指着死者心口的金步摇,厉声责问:“这金步摇可是你的!”
肖儿不语,仿佛没听到般,依然抖作一团。
京兆尹一拧眉,似是十分不耐的,抬脚轻踹了两下肖儿的肩膀,见她眼神游移了两下,终于有了点反应,这才继续问道:“死者身上的金步摇可是你的?”
肖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死者,随即浑身一僵,慌忙摇头,连声否认:“不不,不是奴家的,这,这金步摇是凤凰斋赞助万紫千红的,并不是奴家的!”
“赞助?”京兆尹拧眉,可他并未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追问道:“本官是问你,方才在这舞台之上,这金步摇可在你头上!”
肖儿一颤,垂着头,支吾着,声音细若蚊蝇,“上,上台前是,是在奴家发间,可,可……”
不等肖儿说完,京兆尹冷哼一声,立时打断道:“不必多说!此事一目了然!众所周知,这万紫千红一向以清倌自居,虽然近日已开始接客,可接客的都是新来的姑娘,谁曾见过这些姑娘真的接过客?”
京兆尹边说,边回头扫视一遍挤在舞台周围的姑娘们,最后视线落在被押跪在地的肖儿身上,一脸不屑的说道:“这妓子,自命清高,不过是恩客心悦与她,想要与她亲近亲近,她便下次狠手!着实可恶!来人呀,将她给我押回大牢,本官要连夜审案,今夜定要让她供认不讳,签字画押!”
说罢,京兆尹一挥手,衙役立时架起肖儿就要往外走!
黄晓谜见状,慌忙上前一步,直直挡住他的去路,“秦大人此番断案只怕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