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仰起脖颈,望着身后飞速远离的碧波殿,那未央的宫殿矗立在池水中央,灯火通明,绮丽非凡,仿佛一座脱离凡尘的仙阁水榭,映着池中荡漾的水光,星星点点,如梦似幻。
耳畔的夜风呼啸而过,头顶的弯月撒着淡淡的余晖,夜空繁星点点,花间虫鸣草语……
此刻,她本该挽着景三的手漫步月下,穿过静谧的皇城小巷,返回寻亲王府。可,景三呢?那个总是爱吃醋,连丫鬟都不许碰她的景三呢?
身后空空荡荡的,除了飞速奔走带去的夜风,再也没有半点声响,更没有半个人影……
景三……没有追来……
“王爷……要带臣妾去哪里?”她直直的瞪视着身后的空旷,悄然开口问道。
“臣妾?”苍之谦脚下微顿,随即冷笑一声,说道:“是本王的臣妾,还是他的臣妾?”
黄晓谜晃了晃渐渐恢复冷静的脑袋,淡淡的说道:“王爷……我毕竟是寻王妃,王爷这般当着大理寺卿的面将我掳走,他日若传扬出去,王爷此番便是强抢他人之妻,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天下人?王爷难道不怕天下人嗤笑吗?”
“本王的流言岂是那般好传的?除非散布者活腻了!”苍之谦丝毫不为所动,脚下不停,很快便到了宫门。
“这,这……”守门的御前侍卫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情景,一眼便认出了苍之谦背上之人便是名震皇城的“九尾妖狐”!
这不是寻王妃吗?怎么跟着他国使者一起?是,是宫内发生什么变故了吗?这,这该不该拦住呢?
就在侍卫犹豫之际,苍之谦一把拽下黄晓谜腰间的通令牌,将他身上的一并扔给那侍卫,“王妃身有不适,本王要带她速速出去!快开门!”
侍卫无奈,这些大人物之事岂是他一个小小守门侍卫能管的!他只要按章办事便好!
将令牌还于苍之谦,侍卫转身一挥手臂,宫门缓缓而开,刚好开了个容下一人通过的门缝。苍之谦头也不回的穿门而出。
黄晓谜微微抬首,看着宫门缓缓合上,将那宫内最后一丝光亮完全遮挡……
景三真的生气了吧……
他占有欲那般强,竟能忍住不来追她……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王爷究竟要带我去哪里?”黄晓谜失望的垂眸,神情冷漠。
“驿站!”苍之谦一把将她丢进等在宫门的马车,毫不迟疑的抛下这一句。
“然后呢?王爷深更半夜将我带去下榻的驿站,究竟想做什么?”黄晓谜挣扎着起身,平静的望着眼前面沉似水的苍之谦。
“你说呢?你不是妄称爱本我吗?既然当着血黯影的面吻不下去,那便回到驿站,好好的让本王知晓,你究竟是如何爱本王的。”苍之谦的墨瞳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面沉似水的脸上,暗潮汹涌。
“王爷一贯冷静、持重,今日怎的这般糊涂?”黄晓谜突然轻笑出声,仿佛方才的慌乱都是假象,“王爷可是东苍的王爷,此番带着如此重礼千里迢迢来这南朱,不就是为了与南朱缔结同盟吗?我现下可是南朱王爷的王妃,若真住进王爷的驿馆,以景三的性子,他会善罢甘休吗?王爷想要这唾手可得的同盟,因着一时的冲动,生生毁掉吗?”
苍之谦闻听,脸色瞬间暗沉,不等他开口反驳,黄晓谜接着说道:“景三如今可是南朱皇上眼中的红人,得罪他绝对会有碍南朱与东苍的同盟!即便皇上心系天下,勉强忍住不发作,可还有西白国呢!云中仙可是西白国大公主,今日此番你也看到了,她似是极得皇上之心,届时她再吹吹那枕边风,只怕这保持了数十年的两国同盟,立时便会毁掉!”
此言一出,苍之谦立时拧眉,他抿了抿唇,沉声说道:“云中仙此番只怕是冲皇位而来,南朱新帝优柔寡断,又是性情中人,只怕敌不过云中仙的阴险狡诈。”
黄晓谜浅笑颌首,“没错,南朱一旦落入云中仙之手,只怕下一个对付的就是东苍!虽然东苍国力雄厚,即便南朱与西白联手,咱们也未必会怕。可,百姓呢?”黄晓谜收起笑意,一脸正色的说道:“但凡战事一起,百姓必然难逃涂炭,届时硝烟四起,百姓妻离子散,流离失所,王爷忍心吗?”
苍之谦沉默的凝视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子,他知道她说的都对!他更知道,他根本就不该如此冲动的当着南朱人的面将她掳走,更不该从宫门而出!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仿佛报复一般,刻意挑衅血黯影!
眼下,他知道不该将她带回驿站,他该放她离开,可一想到回去之后,她就会躺在血黯影的身下,他就无论如何也无法放手!
“本王明日便觐见南朱皇帝,签署同盟条议,后日便带你离开南朱!”苍之谦的声音没有阴阳顿挫,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黄晓谜一惊,立时反驳道:“我,我可不只是南朱王妃,景三的身份王爷还不清楚吗?他是北玄的钰亲王!王爷这是要同时与两国为敌吗?”
苍之谦立时冷笑出声,“与两国为敌?凭你一个妓子的身份?南朱皇帝或许会因血黯影与云中仙的挑拨对本王不满,可北玄皇帝会承认你的身份吗?他会容许血黯影如此丢尽皇室颜面吗?”
黄晓谜瞬间语塞,心微微的刺痛着。
妓子!在他眼中,她从一个贱婢变成了更卑微的妓子……
“景三不会让王爷带我离开的……”她懦懦着,下意识的反驳出声。
“你以为他拦得住本王吗?”苍之谦瞬间沉了脸,猛然欺身上前,将她硬生生困在狭窄的车厢角落。
黄晓谜一惊,再装不出端庄持重的模样,拼命抬手抵着苍之谦的胸膛,不让他太过靠近,“王爷,王爷请自重!”
“自重?”苍之谦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瞬间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