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
尽管景三紧紧的抱着黄晓谜的脑袋不让她动,可黄晓谜还是轻松便挣脱了他的桎梏,抬起身形。
“我已成了真正的废人了,再也无法对抗云中仙,也再也无法与姓苍的争抢你了……”
身下的男子带着一丝缠绵病榻的苍白羸弱,虚弱的浅笑着,那淡若柔羽的浅笑,将他那原本如影随形的张扬妖魅,瞬间淡化了许多,反而增添了几分倾国倾城的病态之美。
景三果然极美……这是她早就知晓的事实,可看着以往张扬妖邪的男子,顷刻间变的这般虚弱,黄晓谜的心微微的刺痛着。她一直在逃避一个事实,一个早在听到苍之谦脱口而出的那句——“自暴涌泉”时,便已明白的事实。
自暴涌泉……
即便没有当日凌霄的那次“自暴涌泉”,拥有万青云全部记忆的黄晓谜也清楚,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涌泉穴乃是人之地穴,位于足底,是掌管奇经八脉的主要穴位!自暴涌泉需本人由内而外自通全穴,将真气从涌泉穴悉数泄出!借此以激发习武之人的最大潜能,将体内多年来融入骨血的精纯内力全部强硬挤出!越是内力深厚之人,这份精纯内力便越深厚!有了这无比精纯的内力,即便面对以往比自身强大许多的敌手,也能轻松应对!
只是,自暴涌泉虽好,却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那便是——自暴者,无论内力高低,武艺高低,一旦自暴,待体内囤积的内力消耗完时,他便成了彻底的武学废人!再也不能习武,再也屯不住半点内力!不仅如此,他的体质也会较普通人虚弱许多,当真成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不仅如此,无论男女床第之力都会减退,甚至还可能会……终身无嗣!
按照常理,景三与苍之谦的武艺本就相差无几,虽说苍之谦略胜景三一筹,可景三既已自暴涌泉,那便应当轻松打败苍之谦才对!可,景三设计伤了阿炎的同时,内力反噬,自身内力严重受损!故而,他顶着残破的身子应敌,即便自暴涌泉,也只能堪堪与苍之谦打成了平手!
“你……真是个呆子……为何要做这种傻事……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
黄晓谜抬手轻抚着他苍白如纸的面容,那总是嫣红如血的润泽唇瓣,此刻也苍白的仿佛透明一般,没有半点色彩……
“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在碧波殿被困时无奈为之……当时我内力严重反噬,前有狼后有虎,若不自暴当即便是死!我还想再多看你一眼,如何舍得去死,所以才会如此……”
景三微微抬手,轻抚了一下她额旁凌乱的发丝,勾唇浅浅笑着,“这都是情势所迫,与谜儿没有半点关系,如果非要说怪谁的话,那就怪……”
景三转眸,望向一旁始终不醒的朱莫行,淡淡说道:“那就怪他!都是他坚持己见,宠信蛇蝎!都是他被美色所惑,害的国破家亡,害的真心待他之人纷纷罹难!我还是轻的,至少还有命在,那宫中死伤的无数御林军,他们都有家人,他们的家人该有多么伤心!
他们拥护的新帝,不仅没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却为了一己私欲,害的他们家破人亡!他们拥护的新帝没有带着他们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却害的他们自相残杀,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随着景三悲怆的话语,原本没有丝毫反应的朱莫行,眼角微湿,一滴带着无数悔恨的眼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落在他的耳畔,流入他的颈项深处……
黄晓谜微叹,她不知朱莫行是装昏,还是只是意识清醒,却被压迫神经,身体无法醒来……她只知道,为了救他,景三失去的太多了……
“事已至此,不管是为了谁,当下最要紧的是尽快离开南朱!”
说着,黄晓谜突然探手过去,小心的解开景三满是血迹的袭衣。那血迹太过刺目,每每看到都让她想起天道的启示!想起梦中那悲痛欲绝,惊慌失措的感觉!她恐惧那种感觉,仿佛景三随时都会消逝一般!
景三沉默的任由她将他的袭衣撕破,一条一条的团在一起,塞在身后的车板缝里。直到袭衣上带血的部分全部被撕扯掉,袭衣破碎的根本无法蔽体之时,他才微叹一声,抬眸轻抚着她的脸颊,说道。
“离开南朱?离开南朱我们还能去哪里?如今放眼天下,东苍有苍之谦在,我们若去东苍,只怕躲不了多久便会被抓到。而北玄有玄易武步步紧逼,若被他察觉我已武功尽废,只怕莫说你的安危,就连我自己的都很难保证!若去边陲小国,又路途遥远,我们一个个重伤在身,只怕跑不出多远便会被云中仙追到!”
说到此处,景三的手指微微划过黄晓谜柔软的唇瓣,低声说道:“眼下,我们不能离开南朱,最危险的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听完景三所言,黄晓谜不语,微微抬眸望着他几乎全部衤果露的上身。他的身上交错着血污与斑斑紫痕,有掌印,也有剐蹭的痕迹,幸而没有被锐器所伤!上身如此,那双腿呢?黄晓谜迟疑了一下,护着他的脑袋,微微坐直身形,探手在他腿上自上而下,细细摸索了数遍,确信他的双腿也无碍,这才放心的复又坐好。
刚刚坐定,便见景三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那视线带着无数的痴缠,看的黄晓谜双颊一红,这才意识到,方才她那般摸索,确实是有些暧昧不清。
“那个……”她带着一丝羞怯微微转过头去,稳稳了心神,这才说道:“若去忆梦山谷也好,如今咱们一行人,不止你与凌霄、朱莫行都重伤,有许多暗卫也都带着伤。那里的泉水似乎有奇效,想来去泡一泡对伤势都有好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