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昂若想一个人遁走,谁也拦不住,便算带着金依蕙一起走,也不算难事,但云家班中人则插翅难逃。
“捕头大人,如何称呼?”苏子昂上前一步问道。
捕头道:“本官姓谷,你莫想耍滑头。”
话音刚落,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苏子昂循声一看,只见一阵黑甲玄衣轻骑兵正风驰而来,人数约有二百名。
“好大阵势,是来找我们的?”
谷捕头哼了一声,道:“你们好大面子,竟惊动巡城营来拿你们了。”
骑兵如飞般驰近,一名校尉远远大喝:“悍匪在那?”
“汤校尉,人在这呢。”谷捕头右手一指苏子昂十余人,掌中现出一柄弯月般短刃,看模样应是一名元婴武修。
汤校尉一勒马,扫了苏子昂等人一眼,目光凌厉,喝道:“打了本府的人,想走?”一勒马时,他身上气血之力一荡,苏子昂看的分明,正是一名凝元初期武修。
城门关闭,重兵合围,云家班众人面色煞白,一时不知所措,便是金依蕙也不禁靠近苏子昂,气息略重。
“谁打的人?”汤校尉厉喝。
苏子昂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没人打人啊。”
嗖!
一根马鞭向苏子昂当头抽下,汤校尉怒喝:“恶贼,见了本将军敢不跪?还敢油嘴滑舌?”
苏子昂身形一晃,一鞭抽空,随后又晃回来,道:“有话说话,别动粗。”
汤校尉大声下令:“兄弟们,匪人拒捕,杀!”
一片斩马刀登时寒芒闪烁,骑兵们一手持连珠弩,圈马准备冲杀。
城门前天冷,雪冷,杀气更冷。
苏子昂心中一凛,城门前骑兵加捕快三百余人,刀劈马撞加上连珠弩急射,除了自己外,连金依蕙也十分危险。
“且慢。”谷捕头向前一纵,挥手道:“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去太守府见官。”说着,他向汤校尉使了个眼色。
按《古夏律》,便是匪寇,只要不是拒捕,也要验明正身,上报刑部,秋后问斩,在城门口一次性斩杀十余人,算得上通天大案。
“去太守府见官?”苏子昂略一沉吟,道:“行,烦谷捕头带路。”
远处人头攒动,有普通百姓围观,苏子昂等人没亮出兵刃,要当众击杀苏子昂十余人,汤校尉也心有顾忌,他明白谷捕头眼神的意思,进了太守府,一切有太守大人说了算。
太守大人也姓汤,正是汤校尉三伯父。
“等一下。”汤校尉道:“你们可以去太守府。”他抬鞭指着金依蕙说:“但此人太凶悍,需将羃篱搞下才行。”
一股杀气又从金依蕙身上凛冽迸发。
苏子昂见状一伸手,按住金依蕙手臂说:“金师姐,且听他的。”金依蕙略一沉吟,缓缓搞下羃篱。
羃篱内的金依蕙白袍纤尘不染,肌肤欺霜傲雪,冷冷睥睨众生,汤校尉被其绝世容颜一逼,一声不吭,提马便走。
一路蹄声铿锵,刀光闪烁,数百名官兵押着众人又向城中走。
穿过几道街巷后,渐渐又回到胭脂巷。
三台鎏金轿辇迎面走来,辇边流苏云锦晃动,每顶轿辇均是八名轿夫,辇边家丁环绕,前拥后呼,八面威风。
一名轿夫高呼:“停轿,公子爷有话说。”
这一声呼喊,不禁对轿夫管用,对骑兵和捕快同样管用,前方带队骑兵一勒马,整个队伍顿时停了下来。
十余名黑袍家丁扶着一名粉袍大胖子奔来,只听大胖子远远叫道:“谁打本公子的奴才了,谁打本公子的奴才了?”
“丑弟你慢点。”汤校尉跳下马,对大胖子说道,他随后扭头道:“汤公子问话,方才在胭脂巷谁打的人?”
“我。”苏子昂刚要出声,金依蕙已冷冷应答。
“你凭甚打我奴才?”汤公子一声怒喝,浑身肥肉上下颤抖,看清金依蕙容颜后,瞬间没了怒气,嘴角缓缓流下一线口水,他忽然扭头挥拳大骂:“打的对,这群狗奴才就该打!”
“哦,公子骂的对。”一群黑袍家丁先是一脸愕然,随后明白过来,各自一脸苦相。
汤校尉和谷捕头对望一眼,似是习以为常。
苏子昂装作啥也不知道。
汤公子问:“这是要去那?”
汤校尉道:“去太守府公堂。”
“哎,那那好,我走了。”汤公子一转身,流着口水又呆呆的望了一眼金依蕙,然后挪动短腿,颠着两片胖屁股一扭扭向街头奔去,竟忘了坐轿。
金依蕙望着汤公子滑稽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嫣然一笑,一笑便如冷梅乍放,分外惊艳。
汤公子恰好扭头瞅了金依蕙一眼,忽然腿一软,扑嗵一声跌了个滚儿,一群家丁顿时冲上去拉,乱成一团。
汤校尉看看乱成一团的汤公子一伙人,咬咬嘴唇,道:“起行,去太守府。”
江南郡太守府巍然屹立,比洛都京兆府尚要气派三分,实不愧天下首富之地。
门前一付对联。
左书;不收百姓一钱,循天理,右书;一月禄米三百,足够吃。
咚咚......
一阵鼓声后,两班衙役冲上堂来,唱起堂威,苏子昂等人被押上大堂。
一名面皮白净的红袍官员从后堂转了出来,坐在椅子上向下一看,喝问:“谁人击鼓?”
七名方才在胭脂巷挨打的黑袍家丁挽扶着上了堂,苦声道:“太守老爷,我们击的鼓,我们被打了。”
太守大人问:“谁打的?”
“她打的。”数名家丁指指金依蕙。
红袍官员一看金依蕙和苏子昂,勃然大怒,怒喝:“大胆刁民,上堂见官竟不跪,拖下去先打二十杖。”
“太守老爷。”一名黑袍家丁连忙叫道:“公子说了,姑娘打我们是因为我们长的丑,是我们活该!不能难为那姑娘。”
太守大人看看金依蕙,眸光倏地一亮,道:“知道了。”他看看苏子昂,道:“你可不是姑娘,来人,拖下去先打二十杖再说。”
“你们敢?”金依蕙一声喝斥,只听苏子昂道:“太守大人,你门前那对联上标榜自己清正公平,怎地不问问案情,便下令行刑。”
“你见官不跪,便是错,先打完再问案。”太守大人干脆扔下令牌,他看出苏子昂和金依蕙是一行人的头儿,想先给二人来个下马威。
“太守大人,见你我不能跪。”
“为甚?”
“你官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