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酌坐好以后,摆出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本王现在就坐这里,璟律大人看着办,是抹本王脖子,还是捅本王,都随璟律大人。”
“皇弟何必如此。”
今衍也看出言酌是在故意激怒闻曳白。
这牢房外,应该设了埋伏。
闻曳白但凡对他动手,就一并定了闻曳白刺杀皇子的罪名。
“此趟来就是为了告知璟律大人,仙君不能留在抚律司,璟律大人和仙君的关系需要避嫌,仙君现在需要往固塔送。”
今衍说明来意。
不给言酌做文章的机会。
慕臣风终究救过他,今日跟着来,就是为了提防言酌借题发挥,也算是还了慕臣风当日的恩情。
固塔是皇家监狱。
言酌怕闻曳白放水,专门请示天子,这才将抚律司的慕臣风转移去固塔,有专门的人看守。
跟闻曳白剥离。
“谁敢碰我师尊?”
真是搞笑,一群蝼蚁竟然在他这只大鬼面前装蒜。
他来人界是刷副本的,不是来给凡人拿捏的。
给点阳光还真就灿烂了。
“本王就敢。”
看来那日的事,某仙君至今没有告诉他的乖徒。
言酌一想到这件事,嘴角的笑意就压不住,同时看向慕臣风,眼眸里尽是轻蔑和戏谑。
“仙君又如何,还不是被男人压。”
“你真是活腻了——”
“不要!”
慕臣风慌忙拉过闻曳白。
言酌却不依不饶,还朝闻曳白伸脖子,用手演示怎么砍脑袋,一边戏弄,一边激将道,“来啊,往本王这里砍!”
“我跟你们去固塔!”
慕臣风应承,他不能耗在这里,任由言酌这么刺激闻曳白,“二位能否出去一下,我想单独跟我徒儿交代一下。”
“当然!”
今衍抢话。
是为了护慕臣风,阻断言酌没完没了的挑衅和落井下石。
果不其然,言酌的脸就黑了。
但太子抢先应承,他也不好再刁难。
毕竟当事人也同意去固塔了。
“皇兄这是对那仙君有想法,这般护着?”
“我只是就事论事。”
“皇兄之前被锁萃宫的案子缠了一身,可是那仙君跑断腿,替皇兄洗刷冤屈的,皇兄这么快就忘了,变成就事论事的关系了?”
“皇弟不用试探我。”
“呵呵……”
待那二人离开,慕臣风拉过闻曳白,“答应我几件事,第一,不许杀言酌。”
“……”
果然是亲媳妇,他刚就想这么干。
“我确实有罪,我误杀了凡人。”
即便这些人不给他定罪,罪恶感也因此种在了慕臣风的心里。
“但我是仙界的上仙,他们没法定我罪,你回一趟仙界,去趟予遥殿,让霖雪师妹接我走,我愿受泫重门的处罚。”
“师尊!”
“你且听我,你莫不可因为我冲动行事,你要名正言顺地登上三界至高位,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夷卯国是个不错的台阶,以此统治人界,不要因为我这件事,把你的节奏打乱。”
慕臣风虽然身体吃力,但他现在很清醒。
他甚至连人类世界的事也捋清楚了。
“你不可以和之前一样,靠杀戮,野蛮统治。”
这样只会不断轮回。
凡人,真的很好杀。
但不能杀。
闻曳白的局,就是最好的警告。
看似闻曳白世世强势,屠戮众生,实则深陷其中,困死在为他量身定做的囚笼里。
“言酌身边有高人。”
当时场面混乱,慕臣风很慌张。
但慕臣风清晰地记得有人一眼认出了他的靳希剑。
此人绝对不可能是无名小辈。
“而且,我愈发觉得,我可能是中计了……”
慕臣风后知后觉。
对小公主下手的人,目标应该是他慕臣风,那东西也是针对仙的。
借小公主染到他慕臣风的身上。
仙气越重,染的越严重。
小公主是因为凡胎肉体,所以扛不住。
小花妖和闻曳白碰到都没事,他们都是半仙,危害不大。
他慕臣风的行迹又非常好算。
他也就跟小公主和闻曳白有关系,闻曳白早朝又被派出去,趁着间隙,那群人就冲过来了。
怎么那么巧,言酌等人就在场。
“……”
闻曳白轻抚慕臣风苍白虚弱的面孔,很是心疼,他岂会不知那些人的想法。
小小伎俩。
竟然被他们得逞。
他也就离开了一会儿,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对他师尊下手。
“他们搞我,是为了搞你,”慕臣风也清楚,就是意识晚了一点,“如此看来,很可能时渚都暴露了。”
要不然为何知道小花妖。
那群人引过来,就是为了抓小花妖。
小花妖有危险,慕臣风肯定会护,可他被小公主身上的东西染了,让他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
失控是注定的,就是不知道哪个环节。
所以即便慕臣风当时没有拔剑,肯定也会有人死在他的名义下。
他这罪名,吃定了。
“时渚当时是跟小花妖一起从潺国回来的,又把小花妖养在呈钘府,有可能是言酌的眼线发现了。”
那么闻曳白和时渚的关系,自然也发现了。
时渚拿下潺国,便是闻曳白拿下。
“是徒儿不好,害师尊被人盯上……”
闻曳白愧疚。
“我无妨,我领罪也是应该的,你要小心那个言酌,他身边的人,不是仙界就是鬼界的。”
系统给那样的任务,多半是判定言酌是可以登基的。
且胜率比太子还高。
“在洺凌大陆,你闻曳白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就算是系统任务,也不能跳过闻曳白。
“可是师尊回仙界领罚,很可能会被关起来……区区凡人!凭什么!死就死了!”
“你万不可再这么说了,你今日说了很多遍这种话了。”
凡人不容小觑,那言酌就很不好对付,“他日你统治三界,人界凡人也将成为你的子民。”
“徒儿没有那种心怀天下兼济苍生的心境,徒儿是只鬼,只会简单粗暴地争夺统治权。”
“那我呢?你不知道我的灵魂是个凡人吗?”
“……徒儿不是这个意思。”
闻曳白低头,轻吻慕臣风的额头,他只是懊悔。
他为何要走那么仓促,他离开的时候,为何没想着带走他,留他一人在威城,被人设局。
“那人妻子冲了我的剑……”
慕臣风声音哽塞,“我以为……她只是想打我……我应该躲开,我应该把剑及时收起来……”
“徒儿知道,师尊不是故意的。”
闻曳白自然也听说了。
“那三个孩子……都看见了……”
罪恶感在慕臣风的胸膛里疯狂汹涌。
他确实需要赎罪。
即便是别人算计他的,可终究死在他剑下。
那是活生生且没有罪过的人,还当着三个孩子的面,对慕臣风来说,冲击感太强了。
“徒儿知道了。”
他师尊终究心软,不领罚,他这坎是过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