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绾绾心乱如麻，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多谢夫人的关心。”
“怎么林姨娘一副，很怕本夫人的样子。”宋清茹边走边问：“将军那般疼爱你，你不该如此谨小慎微才对。”
宠妾，就该有宠妾的脾性。
畏畏缩缩的，对付起来多没意思？
林绾绾低声道：“在夫人面前，妾身不敢放肆。”
“以前的林姨娘可不是这样想的。”
林绾绾脚步猛然顿住，那小小的身躯也是摇摇欲坠，仿佛被雷击过一般。
“林姨娘这是做何？”
林绾绾咬紧下唇，瞳孔抑制不住的阵阵紧缩着，“妾，妾身只是不解，夫，夫人方才那话，乃是何意。”
宋清茹意味深长道：“若是不解，便去问问将军吧，本夫人相信他心如明镜。”
明晃晃的敲打，令林绾绾喘不过气来。
若非有南穗跟绿碧扶着，她该是得腿软的站不住脚了。
宋清茹没再为难她，不紧不慢的朝着人市里面走去。
此时人市非常热闹，不少人都认识宋清茹，纷纷热情的跟她打着招呼。
宋清茹笑着一一颔首回应，人市与黑市不同。
这里的每一笔买卖皆要经由官府签字画押。
被送来这里的人，也都是些来自各个城池，贫苦人家的孩子。
故而他们并没有像黑市那边一样，被商人们关在笼子里，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下。
而是穿着干净的衣裳，男女分开，一排排的坐着，等着主人家将他们买走。
宋清茹扫视一圈，“林姨娘，你需要几个人？”
“回夫人，两，两个就好。”林绾绾明显心不在焉，连眼神都是飘忽不定的。
宋清茹淡笑道：“若是你觉得本夫人给你安排的那些人，都不合你心意，你也可全部换掉。”
林绾绾忙说道：“不用了夫人，清风苑的人，对妾身都十分照顾，妾身也很感激夫人的安排！”
“但愿吧，将军说了，你现在有孕在身，一切都要以你为先。”宋清茹柔声道：“你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林绾绾低声道：“多谢夫人的关心，妾身对目前的一切都很满意。”
宋清茹笑了笑，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那就请坐吧林姨娘，时辰还早，你慢慢选。”
“是……”林绾绾坐下后，便打起精神，看向了那群，同样坐着，却面色各异的女子。
有的目光灼灼，眼底满是对离开人市的渴望。
而有的则是心如死灰，没有一点朝气。
好似已经认命了那般。
林绾绾看着看着，神情就严肃了下来。
她在寻找。
寻找一个一看就很聪明，能帮衬到她的人。
片刻之后。
她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一直垂着脑袋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但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了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稳重。
哪料林绾绾的手，都还没抬起来指着她。
宋清茹就先开了口，“去把那个小姑娘，带来给我看看。”
人牙子一听，立马就笑得合不拢嘴了，“快快快，快把那小姑娘，带到陆夫人的面前来！”
陆夫人可是大买主。
两年前，陆老侯爷走后，她可是亲自来人市，买了好些人走呢！
林绾绾心一跳，赶忙就顺着那伙计跑过去的方向看去。
当发现，原本她先看上的人，被宋清茹也看上了之后，她问：
“夫，夫人，您也把她给瞧上了？”
噢？
宋清茹意外道：“莫非林姨娘，你也看中那小姑娘了？”
这个称呼，她们周围的人，早就听见了。
此时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这林姨娘，就是前两日，陆左将军带回府的那个外室。
察觉到周围人鄙夷的目光，林绾绾面露难堪，“没，没有，妾身方才只是多瞧了她两眼，觉着她很特别罢了。”
宋清茹身边明明就不缺人，却还要来这一出。
是故意截她胡的？
宋清茹闻言皱了皱眉，道：“无妨，倘若你真心喜欢，那本夫人就让给你。”
“哎呦陆夫人！咱人市又不缺人，您又何必让来让去的，林姨娘，您看那个小丫头如何？”林绾绾都还没说话，人牙子就抢了先。
林绾绾下意识便看了过去，她刚想开口，便听宋清茹说：“没事，方才那小姑娘的确与众不同，一看就是个细心的，这样，就留在你身边伺候吧。”
恰时，那小姑娘也走到了她们面前。
她福身道：“贵人们安好，奴婢念安。”
“念安……”宋清茹念出这个名字后，展颜一笑，“便是名字就听着那般令人安心。”
宋清茹眼中的怜爱不似作假，这话一说出口，就惹了不少的闲言碎语。
“这个永毅侯府的林姨娘还真是不像话啊！陆夫人看中的人，她都要抢！”
“就是，区区一个妾室而已，竟如此不识好歹！我看她多半就是仗着自己有孕，才敢这般恃宠而骄！”
那些话语就像一把无形的刀子，一刀刀的插在了林绾绾的心口上。
她身体难以控制的颤抖着，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夫人，妾身没有与您争抢的意思，您又何必让妾身成为众矢之的？”
林绾绾的声音压得极低，但宋清茹能听见。
宋清茹面不改色，脸上的笑容仍旧那般柔和。
“林姨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本夫人何时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了？”
林绾绾忍着怒气道：“难道夫人没有听见，那些人此时此刻正在骂妾身吗？”
骂？
“那你该被骂吗？”
林绾绾瞳孔一缩，就见宋清茹伸手帮她理了理衣领，声音如那棉花般温柔。
“本夫人方才都说了，那小姑娘，本夫人让给你，毕竟本夫人始终都记着，令尊对将军有着救命大恩，故而只要是你想要的，本夫人都不会跟你抢。”
什么？
林绾绾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瞬间感受到了，无数道放在她身上的视线。
有厌恶，有不屑，亦有愤恨与鄙夷。
强烈到如同潮水，差点就将她淹没在了里头！
红莲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对着人牙子道：“这人我们永毅侯府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