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丞相话到了唇边,到底是咽了回去,只是这片刻的犹豫,却也叫肃清帝看出他的心思来。
肃清帝笑着道:“北冥王已有收复南疆之功,更有驱逐沙兵解我商国之困的大功劳,底下的人也该冒尖出头了,相信皇弟也会愿意给他们机会的,为帅,知人善用。”
穆丞相应道:“皇上所言甚是。”
仔细斟酌了一番,北冥王也是越快归朝越好。
虽然,由他去和谈,能从沙国那边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和赔款,但是,皇上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度恶化,京中还是要有北冥王坐镇才稳得住。
穆丞相退下之后,肃清帝沉默了好一会儿,对吴大伴说:“朕也是希望他们夫妻早日团聚,毕竟分开也好些日子了。”
吴大伴垂下眼睑,“皇上仁德。”
肃清帝继续沉默着,大捷的喜悦,慢慢被心底的一些愁绪冲淡了。
他总要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做一些违背内心的事情,可他没有选择。
北冥王府。
过年没放那串长长的爆竹,一直都是棍儿心头的遗憾。
现在不用遗憾了,于先生亲自出去买了一大堆,让他想怎么放就怎么放,前门侧门后门,甚至带回他房中去放都可以。
于先生只有一个要求,便是不管在哪里放,他要听得见爆竹的声响。
宋惜惜忙叫了裁缝登门,说是要做几身衣裳,要最时兴的样式。
过了一个大冬日,她肌肤也干燥了许多,又带着沈万紫和辰辰跑京城的胭脂铺子,买些滋润肌肤的玫瑰香露,头发也需要好好护理调养一下,桂花油也少不了的。
沈万紫帮她挑了些唇脂,胭脂,螺子黛,说她纵然天生丽质,但没有金钱滋养着,也不得长久的。
宋惜惜照单全收,还给沈万紫和辰辰也送了一份。
沈万紫拿着她送的,有些感慨,“往日只有我送给别人,如今竟有人给我送,真是倒反天罡了。”
宋惜惜道:“你要学会接受,我也很有钱。”
沈万紫耸耸肩,“接受,你可以继续送。”
辰辰反正高兴得不行,回去便给自己画得跟调色盘似的,横竖如何折腾,在馒头心里,她永远最美丽。
宋惜惜也挑了礼物,差人送去成凌关给外祖父贺寿。
谢如墨回到京城,已经是二月初八。
去的时候偷偷摸摸,回来的时候大张旗鼓。
和他一同回京的,还有齐麟和原先部分宋家军的武将。
入城的时候百姓夹道欢迎,许多官员也列队迎接,谢如墨想在人群之中寻找媳妇的面孔,但人实在是太多了,耳边欢呼声不绝于耳,他没寻到。
倒是看到了大个头的馒头和棍儿,他们也是跳起来才能被他看到。
谢如墨等人策马直接入宫了。
他还要请罪呢。
官员簇拥着他们入宫,拜见了皇上之后,庆祝和赞美的声音如潮水袭来。
肃清帝望着又瘦又黑的谢如墨,有这样热烈高兴的气氛,他旁的什么心思都不存在的,只有高兴,也只有对弟弟的心疼。
他下旨,明晚设下庆功宴,三品以上官员,以及内外命妇都一同参与。
屏退所有官员之后,独留兄弟二人在御书房里说话。
谢如墨方才便已经看到皇上瘦了许多,气色也很差,如今跪在地上请罪,也不禁问了句,“皇兄,龙体可安康?”
肃清帝不知道为什么,眼底忽然便发热了。
眼前这个人,他最该设防,但总也会在他面前露出埋藏最深的情绪。
或许,这就是兄弟血脉连着。
“起来吧,坐!”肃清帝轻轻叹息,“这一场仗,打得艰难,辛苦你了。”
他没有回答自己是否安康,横竖是瞒不住的。
“为君分忧,是臣弟该做的,辛苦也值得。”谢如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