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一切的质疑声全部消失,陷入死寂。
大旱饥荒年颗粒无收,百姓凄苦,遍地尸骨。
当年上京也算重视,可鞭长莫及,地处偏远。帝王和官员不曾亲眼瞧见那民不聊生的场面。
杨尚书令是帝王的人。
也清楚帝王有意打压应殷,且因龙气一事在他府上传出,怀疑他忠心有假。
他上前一步。
迫不及待要和应殷撇清关系。
“姚大人先前所言,实在不妥。”
他道:“国以民为本。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去防范。即便民间有诸多埋怨,可涝灾来了,那些人也定大肆言圣上贤名不是吗?若没涝灾,良田没损房屋未毁这不是好事吗?难道还求着出事不成?”
“至于百姓配不配合,这就更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
“下头的官员领着俸禄,难道不该为圣上为大晋奔波?”
姚尚书拧了拧眉。
可到底没说什么。
毕竟杨尚书令的官职比他高。
杨常正又给应殷行了一礼。
“老臣说这话也许会得罪五皇子。望您莫怪。”
“可饥荒年间死了太多人。若非御史台贺大人察觉异常,重新调查,将泽县附近四城的情况再三梳理,四处访问,再将消息和记录出来大概的死亡人数送入京城。我等如何知晓被圣上寄予厚望指派去安抚民心的钦差,您的亲舅舅贪墨赈灾粮和银,和下面的官员沆瀣一气,瞒而不报?”
应乾帝一听这表忠心的话,似笑非笑。视线在杨常正和应殷身上来回游移。
杨常正:“当年我等都以为得到了最好的控制,百姓的生活也步入正轨”。
“哪里知道死了人,闹瘟疫。那边民不聊生?只要身体不舒服的,不管是寻常发烧咳嗽,还是瘟疫,活人死人一律通通押走。”
“他手段狠,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怕挖深坑活埋人会影响水质,传染严重彻底不可控,便在集中焚烧。这也是当时疫情得到可控的缘由。”
“事情暴露后,他虽上吊自尽,可罪名犹在。贺御史送过来的那一长串数不清的人数,已是前车之鉴,血淋淋的教训。”
他大声。
“臣认为,防患于未然刻不容缓。宁愿费心劳神,做出的准备付之东流,也不该让悲剧有重演的可能。”
顾傅居没有反应。
魏昭没有反应。
有意看这群些人狗咬狗。
可忠勇侯不想只看戏,他跳出来了。
他点头,很是赞同:“常正,你说的格外在理!难怪得圣上一路提拔,说你是好官。”
忠勇侯:“我往前看不上你,觉得你特虚伪,还爱拍马屁。”
他将武将的鲁莽展现的淋漓尽致。
“要是没记错,顺国公还在时,你当年还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官。那次写的奏折很是不错,被圣上召见。”
忠勇侯笑了一下。
“你一入殿,就砰一下双腿跪下来。说什么第一次见天颜,是祖上冒了青烟。”
“圣上让你坐下回话,底下伺候的奴才送了茶水,你喝了一口,用尽你毕生所学大夸茶水甘甜。”
杨常正面色有点不好。
忠勇侯像是没看见。
“也不知你是怎么睁眼说瞎话的。”
“那茶是好茶不错,可九公主当年尚小,孩子心性,偷偷往里头撒了一把盐。”
“你是半点不觉得齁啊!”
“圣上赐的,甜到您心间了是吧。”
忠勇侯走过去,一把拍他的肩。
“我如今才知道,你其实人不坏!就是爱走些歪门邪道。”
杨常正气的够呛。
可那是事实。
他还没法反驳。
“噗。”
有人笑了。
应承连忙捂住嘴,吓得不知所措。
对着他的准岳父,颤颤巍巍道。
“对……对不住。”
“我不是要笑话您。”
杨常正:????
这四皇子真的!没有一处让他满意!!!
爱拍马屁怎么了?
他应承若会,也不至于籍籍无名多年!
五皇子党的官员,有人不服气,忍不住站出来:“杨大人,庆覃是庆覃,五皇子是五皇子,如何能混为一谈?庆覃作孽多端,可五皇子是好的。他也曾因有这样的舅舅而长跪圣上跟前,又数月食素,试图还一身债孽。你提罪臣便提了,为何非要点五皇子?”
“莫非你觉得当年饥荒是五皇子一手造成的?”
这话针对性就更强了。
杨常正不意外会被针对,也丝毫不慌。
越被针对,那就越证明他和应殷不是一伙的。
他正要说话。
被人快一步。
还是忠勇侯。
忠勇侯走到对方面前,拍他的肩。
“你说的也对!庆覃做的事,不能让五皇子背锅啊。”
“杨常正!你家女儿许给了四皇子,你有些私心在所难免,可你不能故意挑五皇子的刺啊。”
可有的官员眉心紧蹙,别的不论,杨常正所言该是一记警钟。
明明议论涝灾。
个人恩怨,还是往边上放一放的好。
“圣上。”
有人恭敬行礼。
“臣认为,该叫钦天监的人过来,共同商议。”
那么多靠江的,总不可能处处都有危害。
近些时日下暴雨不绝的地方又有多少?都得派人去实地考察。
根据情况,再行对策。
有人道。
“我记得每年杨大人都提议兴修水利,可见心系百姓,让我等惭愧。”
帝王一直没有插嘴之意,就看着这些官员,听着他们你一嘴我一语。
有二皇子党的,有五皇子党的。
还有些不在党派之争的。
却也……
应乾帝视线落在顾傅居和魏昭身上。
却也最让他忌惮。
不得不防。
有人表示疑惑。
“往年早早就筑大坝沟渠,今年怎么没有动静?”
话音刚落,有人叹息一声。
是魏昭。
“我的不是。”
魏昭试图站起来,可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是忠勇侯看不过眼,把他扶起来的。
他颓然不已,低垂着眉眼。
“是我无能。”
魏昭双腿无力,身子歪歪斜斜的。
唇色苍白。
“伤了身后,没法再为大晋出生入死卖命,已是我的心病。”
“若是之前,拿钱筑水利工程,是顺国公府责无旁贷的事,我眼都不会眨一下。”
“可……”
“对不住各位。”
“我府上的帐簿已是入不敷出,府上的开销也不是小数目,堪堪维持生计。”
魏昭:“归之无法再榨干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