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露在心里懊恼,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以至于把江简洲吓跑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想要告诉江简洲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堵住了,不知道从何说起。
毕竟她是试探并没有挑明,眼下时间场合都不对。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格外尴尬,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就在这时,另一个炊事班的小战士,满脸热情的捧着一个装满粥的搪瓷缸,快步走到沈念跟前,将那还冒着热气的搪瓷缸递到了她手中。
“沈同志,小心烫!”
沈念接过,点头道谢。
接着她又冲江简洲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轻轻的从他身边走过。
江简洲看着沈念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面无表情的朝着楼上的小食堂走去。
身为一团之长,他早已习惯了将情绪藏在那冷峻的面容之下。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军人特有的干练与威严。他的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走进小食堂,里面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江简洲径直走到打饭的窗口,炊事员看到他,立刻立正敬礼,然后熟练地为他打好了早餐。
江简洲端着餐盘,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刚拿起鸡蛋准备敲破剥壳,突然间就想起了沈念。
她那瘦弱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记得她只打了一碗粥就匆匆离开了。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不禁琢磨起来,是不是孟庆丰没有给她足够的钱票,以至于她只能打一碗粥充饥?
这个念头一旦在他脑海中产生,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
鬼使神差地,他把鸡蛋迅速揣进衣服口袋里。那动作快得像是生怕被别人发现,仿佛这是一件极其隐秘的事情。
可当他吃完早饭起身离开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衣服口袋处突兀地鼓起一个包,那包显得十分明显,怎么看都十分别扭。
他下意识地用手去遮挡那个鼓包,可这反而让情况变得更糟。这个鼓包与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仿佛能感觉到别人异样的目光,这让他的脸上有些发烫。
他强装镇定的把鸡蛋掏了出来,不动声色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才重新将鸡蛋放进裤子口袋里。
走路的时候,他的手一直虚掩在口袋处,步伐都变得有些僵硬,仿佛在守护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不容易回到办公室,江简洲一脚踏进门槛,便长舒了一口气,那神情,仿佛刚刚完成了一项艰巨到令人脱力的任务。
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贴在衬衫上,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布料的摩擦。
他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稍作平复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李亮!”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一会儿,年轻的警卫员李亮快步走进办公室。
他身姿挺拔,像一棵笔直的小白杨,一进门便“啪”地一声立正站好,双手紧贴裤缝,声音洪亮得仿佛要把整个屋子都震得颤动起来:“团长,有什么吩咐?”
江简洲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身,指了指柜子上的麦乳精,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那个鸡蛋,然后说道:“把这些给沈同志送过去。”
李亮微微一愣,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些许,目光在麦乳精和鸡蛋上扫了扫,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犯起了嘀咕,他忍不住抬眼看向自家团长,
李亮心想,团长平日里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可今天怎么突然无缘无故地对沈同志这么上心?要知道,麦乳精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可是稀罕物,鸡蛋同样珍贵,团长却要把它们送给沈同志,这实在是有些反常。
江简洲察觉到李亮的疑惑,心里莫名有些不自在。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其实他本无需多言,下属只需执行命令便是。
可不知为何,面对李亮探寻的目光,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番。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方才在食堂的时候,我才知道沈同志原来是革命前辈的后代,如今她和孟营长的婚约又解除了,一个姑娘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肯定会有诸多不易。咱们不能坐视不管,把那些物资送去给她吧!”
李亮听后,立刻立正敬礼,声音坚定:“是!” 转身便带着东西离开办公室。
江简洲直到李亮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缓缓靠在椅背上,眼神变得有些涣散,思绪也随之飘远。
明明在心底决定好了不当她刺激孟庆丰的工具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关心她。
只要一想到她那柔弱却又倔强的模样,心里好像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一种异样的感觉便在心底蔓延开来,那种想要照顾她、保护她的念头来势汹汹。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喃喃自语:“真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试图用这句佛语来驱散内心那一丝混乱的情感。
沈念从熙熙攘攘的食堂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手里紧紧的端着那缸子粥,沿着小路缓缓回到家属楼。
一路上,她总感觉周围旁人看她的目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往,那些目光或是冷漠得如同寒冬里的冰块,或是嫌弃得好似看到了脏东西一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几分和善的打量。
沈念在心里暗自嘀咕,没想到这消息传得还挺快的,很好,这些人还挺会见风使舵的。
她在心底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