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顿公爵竟然来了这里!
这忽然而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即便是李向南也着实有些意外。
然而问题来了……
他怎么来了?
温顿公爵又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他又为什么会哭呢?
看这泪流满面的样子,他是知道谭公生病的事情了?
他是伤心的?
可是为什么呢?
约翰牛国的人,人际交往有种天生的绅士感。
正是这种绅士感,总让人有种疏离的感觉。
总让人觉得,即便是家人,人与人之间总是很“陌生”。
而且李向南看过了温顿公爵所有的人生履历,是知道他的个性的。
这个温顿公爵,家庭出生相当优渥,自青年时期就在大不列颠展露峥嵘,几乎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一生都是成功的范例。
然而也正是这样的人生脉络,造就了他天生有些孤傲的个性。
在他的人际交往里,搜寻到的脉络显示,哪怕是他最好的朋友,交往也很一般,比正常的约翰牛的人都要疏远。
要说与他最亲密的人,就是陪伴他一生的夫人了。
他的眼里,是容不下任何人的。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此刻神情激动呢?
“谭!”
让人意外的是,温顿公爵这一次进来没有携带自己的翻译官,直接说出了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语。
他摊了摊手,将自己的礼帽挂在了门边的挂钩上,伸手将门给带上了,还朝愕然的黄宁雷抱歉的笑了笑。
“我们虽各为其主,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他说着这话,走上前来将谭千里的手握住,眼神咄咄的看着他。
李向南宋怡简惊蛰三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伸手将周围的同伴往后拉了拉。
“正因为我们是朋友!”谭千里叹了口气,“所以我不想你看到我生病,而表现出了关心!那样的话,你们访问团都会发现异样……”
“谭!”温顿公爵摇了摇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知道吗?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敬佩的人,也是我最认可的朋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谭千里直视着他,没有说话。
“曾经被称为日不落帝国的我们,雄风已不比当年,虽然以前那些地区都是殖民地,但是看着土地、人民一个个独立出去,昔日的辉煌逐渐没落,新生的人们站立起来,我的心也会一次次的颤抖!我与上议院的那些顽固不一样的!谭,我真诚的希望能促成撒夫人访华。因为我……懂得那种心酸!没有国人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国土沦落他国之手!”
温顿公爵说着话,将谭千里拉着坐下,声音愤慨道:“我读过书,更知道历史,从来不是那些人书写的那样!它充满着侵略史和掠夺史,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成功,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温顿先生,这些想法,您从前可不曾跟我聊起过!”谭千里说完,又哑然失笑道:“而且,我并不知道你的汉语说的如此流利了……”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温顿笑道:“我那位翻译官教会了我不少你们国家的道理!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我这次访华,就是想带给你一个惊喜的……”
谭千里哂笑道:“确实是惊喜!不过惊吓也占一半儿!”
“哈哈!”温顿公爵爽朗的笑了笑,非常认真的看着他道:“谭,没必要!我孤身前来,并不是来取笑你的,而是让你不要有任何的心里负担!我是真的担心你!”
谭千里想到过温顿对自己的友谊,可却没想到会达到这样的程度。
因为身为外交官,就注定了自己这一生行事,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更不可能与别国的高官交往太甚,要点到即止,保持尊重和规范。
即便关系再好的人,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给予双方一定的空间。
谭千里了解温顿的为人,更知道他的个性。
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距离产生美。
他在适度的距离内,用最温和的方式,与这位异国他乡的外交官保持着最恰当的友谊。
所以,对于温顿公爵,此刻说出来他很担心自己的话,谭千里是吃惊的。
瞧见他脸上的神情,温顿公爵看向简惊蛰,笑道:“这姑娘我记得当初去大不列颠的时候,才刚刚十八岁,没想到这一去,便是十年的时间!谭,十年的时间,难道还不足以了解一个人吗?你们有句古话叫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了解你,足够了!”
见谭千里一脸愕然。
温顿又道:“我了解龙国的瓷器,喜欢龙国的茶叶,欣赏龙国的京剧,知道龙国的丝绸,晓得龙国根植在血脉中的坚韧,而这几千年的坚韧,当它体现在我认识的你身上的时候,我对龙国人的印象具象化了!”
屋内,听到这话的李向南等人,无一不朝着温顿投去意外的眼神。
一个约翰牛国的外国人,竟然也能说出这么优美的龙国文字,确实令人意外。
“谭!我去过你们的大使馆,坐过你的办公室,更去过你的寝室,吃过你们食堂的饭,看到过你晒在阳台的衣服。世界上这么多国家,我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外交大使,他的衣角是有补丁的,他的袜子被缝了又缝,他的衬衫后领子被磨破了边还被重新接了好几层的假领子!”
“我没有见过有大使,十天才能在食堂吃一顿猪肉!更没有见过食堂的工作人员,偷偷的将炼下来的油渣,悄悄埋在他们大使的饭盒里,只为了这位老人多一点油荤!”
“我更不会忘记,刚见你的时候,你正跟使馆的工人们正在一起抬使馆的房梁!”
“谭,后来我学到了一个词,叫做艰苦奋斗。我才明白龙国人,这世代传承的坚韧从何而来!”
温顿公爵缓缓起身,背过身去。
“我敬佩你,仰慕你的国家,羡慕它沉默赤诚的人民!”
“所以,谭,我愿意为它的完整,做我一个老朋友,力所能及的事情!香江,它本就应该回归!”
他走到门口,将自己的礼帽戴上,打开门。
“所以,最后这半个小时的最后决议,我会说服约国的所有人,向撒夫人访华事宜投下赞成票!”
在场的所有人浑身一震。
谭千里郑重道:“温顿,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温顿脚步微顿,转过头,笑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
“是的!”谭千里点头。
“你可以问一问那位叫做李向南……的同志!”
温顿说完,朝屋内一片错愕的人们投去一个潇洒的微笑,转身迈步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