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田寺的僧侣,我以前以为数量够多了,真的对比了各大道观,以及阴阳先生道场来看,数量其实还很少,否则先前神霄就不会因为内外观都需要弟子坐镇山门而忧虑。
吴金銮一众先生填补这一部分空缺,形成相互依偎的局面,甚至还能用风水术保护仙洞山,双赢。
可若是金轮和武僧全军覆没在外,对眼下的雷平道观,绝对是一个重创。
“我会联系山门,询问调查情况。”话音未顿,我告知神霄,四规山正在查武陵下落的事儿,并和他讲明白,明面上四规山依旧不知道武陵真面目,让他此后见了四规山的人,不要露出马脚。
神霄点点头,哑声道:“如此一来,就多谢显神小友了。”
我没有耽误停顿,拨通了武陵号码,接电话的依旧是四长老。
开门见山,我故作关心武陵,问四长老线索。
四长老长叹一声,才告诉我,还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武陵失踪当夜,玉胎道场本身就空虚,大量僧人侵入,伤了不少先生,甚至不清楚武陵是否被擒走。
包括玉胎道场和四规山的弟子们,都还在寻找。
这番话我是扩音说的,神霄一样能听见。
“放心吧显神,若武陵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他定然也会很高兴,眼下我四规山,你是重中之重,武陵也是白氏血脉,你们两个小辈能和平共处,是山门幸事。”四长老再道。
我便不好多说太多,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电话挂断后,我再度看向神霄。
“这武陵不能以常理度之,他拿走了天寿头,还有你所说的,盗命一说,此子必然还有手段,是这玉胎道场不知道的,更不为任何人所知的。”语罢,神霄便目视着那些高香,陷入深思。
我再翻了翻通讯录,定格在茅有三的那一栏。
茅有三的电话,我打过很多次了,联系不上人。
上一次,韩鲊子去找过茅有三,还瞧见武陵在外下跪,此后,茅有三就离开了靳阳。
这里边儿的水,其实依旧很深。
我再度拨通了茅有三的号码。
预料之中,依旧联系不上。
“他怎么也是个先生,都被人杀到屁股后边儿了,躲起来才是正常的,玉胎道场和四规山以为是喇嘛,是黑城寺,武陵自个儿门清,他又不是不认识金轮长老,是吧?”老龚冒出了头。
“武陵的确藏得深,可金轮长老和武僧又不是光喝西北风的,金轮的实力,怕是不输于臭老二,武陵只能疲于奔命,臭老二满身破绽,金轮长老怕是没那么多毛病。”老龚再道。
“那为何联系不上?”神霄长吁一口气,反问老龚。
“那简单了,他钻进一个风水地,谁能联系得上?这玩意儿啊,你们不了解,总归现在多担忧无益,倒不如做好眼前的事儿。”老龚难得的一本正经。
“是贫道关心则乱了,倒也对,师弟得手是好,若是败了,这雷平道观也不会解散。”
神霄的境界果然要高得多。
老龚三言两语,他的心境便平和下来。
“烦请神霄道长派遣几个弟子,要帮我将这棺材抬到田公泉旁。”
我指了指老秦头的棺木。
很快,神霄便再去喊来了弟子,抬着棺材,进了大殿一侧的偏殿中。
洞口比起之前被扩大了许多,还装上铁门,安装厚锁。
棺材抬进去之后,两侧只有一掌左右的缝隙,也得亏这些弟子功夫不弱,前后只有两人都能抬棺,换成阴阳先生,就只能干瞪眼了。
山体内的路程枯燥无味,直至底部田公泉处,弟子们放下棺材,和我行礼告辞,便回返离开。
老龚提醒我,要先封符,避免老秦头的魂儿跑掉。
我按照他所说,沾血画符,贴满了这石室内所有地方,不留死角。
包括石室门我都封闭,贴上符纸。
做完这一切,我才再度打开棺盖。
老秦头的尸身依旧染满血迹,按照老龚的说法,是生气浓郁,以至于这些血并未干涸。
他让我直接将老秦头提出来,放进泉眼里。
我当即摇头否决,即便是田公泉不公开给各大道观,那雷平道观的人也要使用,我喝过泡尸体的水,总不能让别人也去喝?
正因此,我取出来老龚的夜壶,舀水朝着棺材里倒去。
老龚在一旁龇牙咧嘴,还小声碎碎念,说让老秦头莫怪,这夜壶干净得很。
我没言语,一直全神贯注的看着老秦头尸身变化。
血,能够压制三尸虫,却不能根除。
田公泉能够做到。
老秦头的魂儿,也会合三为一。
花费了不少时间,田公泉水将老秦头的尸身完全没过,这棺材材质好,并没有漏水。
符纸被浸湿,从老秦头的头顶飘了下来。
霎时,符文变得深邃。
视线仿佛变得扭曲起来,老秦头忽然猛地一挺身,直直站立在棺材中。
不过站起来的他,身上没有绒羽,脸上带着一丝阴邪,奸笑,和我对视。
“显神,好徒儿。”话音空寂中,带着一丝丝邪魅,同时老秦头探出手来,抓向我肩头!
我闭眼,口中喃喃:“丹朱正伦清静摄。”
“灵宝天尊去秽摄。”
“胎光爽灵幽精摄。”
“彭琚、彭侨、彭质不得离吾身摄。太上三天虚无自然摄。”
“我以日洗身,以月炼形。真人护我,玉女佐形。二十八宿随我奉伦,千邪万秽逐气而清,急急如律令。”
老秦头的话音,顿消失不见,他的手也未曾触碰到我。
我再睁开眼,棺材里,他尸体压根没有站立起来,满是绒羽的尸身漂浮在棺材内的水面上。
双眼睁大,嘴巴长大,田公泉从他的鼻子,嘴巴,眼睛,耳朵里灌入。
三尸虫却源源不断的从他七窍中钻出,在水面挣扎……
一股浓郁的恶臭味,正在弥漫,像极了易筋伐髓!
只不过,我却感受到另外几股注视感,显得极为森寒。
我骤然抬头,眼神一震,却依旧保持镇定。
三个老秦头分属站在三个位置,他们神态各异,或是发笑阴翳,或是冰冷严肃,或是古井无波,静静地看着我。
老龚停在我肩头,他不停的舔着嘴角,小声嘀咕:“这不太友善哇,高天道人都还友善一点儿哩,你这师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