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华江挡着我,我已经硬顶着尸虫的影响,怕是已经找到了神霄和金轮。
毕竟,我这段时间情绪一直很平稳,这尸虫影响虽重,但至此都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的损伤,我坚持的更久了。
华江还在笑,他脸色带着一丝陶醉,更多的还是病态。
这人,就是阴沟里的毒蛇,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太一阳明,六甲之精。浩荡使者,飞砂走尘。腾空万里,邵阳将军。符到奉行,不得留停。急急如律令。”口中咒法骤起。
华江神色一沉,身体都格外紧绷,做好了要闪避的准备!
我符纸骤然射出。
每一道,都没有落在华江身上。
每一道符,都落在旁边的树上,或者墙壁上。
“哈哈哈,你打不中的,你以为我这段时间白……”
华江声音还没落,他忽然几声闷哼,身体怪异扭动,上身往前,双腿往后,左右双臂更歪扭至极。
我再度驻足弯腰,手陡然一揽老秦头的三尸虫,朝着华江猛然甩去!
三尸虫落在他身上的瞬间,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本事,直接让其没入其中。
恐惧,从华江脸上出现。
“祛风咒和其他符纸,法器不一样,就不需要落在你身上。”
我颤巍巍的说完,耳边那强聒不舍的声音还是挥散不去,双腿骤然盘起,坐地之后,我头顶着雌一玉简,双手落在膝盖上,不停的凝神,抵抗着那纷扰话音。
五净咒不知道念了多少遍。
耳中的一切嘈杂,都成了不停回荡的咒法声。
我缓缓睁开眼,总算听不见那些不想听见的话语。
回头看向殿内,空空如也,并无一人……
其实,我不应该回头,因为身后肯定没人。
还是因为无法克制……
再拉回视线看前方,瞧见一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他长大了嘴,睁大眼,或红,或白,或青,三色尸虫剔透晶莹,不停的钻出来,又从其他地方爬回去。
身毒的三尸虫很虚幻,看多了真虫,它们就一眼假。
隐约能瞧见,宛若实质的三条虫子在那些虚幻的虫子里爬行。
“尸丹……我的……”
“场主……是我……”
“吴金銮……凭……你凭什么……”
断断续续的呢喃声从华江口中传出,他却没能站起身来,身体竟然开始散发着一股异样臭味。
臭气一起,就冲天高,让人不停的作呕。
饶是我经历了那么多生死之间的博弈,还是被这股臭味弄得捂住鼻子,难以承受。
这种臭味,简直可以用臭彻百里来形容了。
我想走,却在迟疑,我怕我走之后,老秦头的三尸虫就跑了,我又不敢去碰,好不容易才凭借自己压下一次尸虫异动,我再碰一下,这一次绝对没有那么轻松能平复下来。
好在,没等我犹豫多久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
是神霄和金轮两人跑来了,身后还带着几个弟子。
到了近前,几人大惊失色。
“这……华先生?”神霄一眼认出了华江。
“尸虫……怎么会这样?呕……”金轮捂住嘴,骤然侧身,吐了个天昏地暗。
其余几个弟子哪儿能忍得住,一样蹲在路旁吐了起来。
只有神霄,他一直紧绷着,还能承受。
“要田公泉,足够将他泡起来的田公泉,快去。”我掩着嘴,哑声说。
神霄留了下来,金轮和其他几个弟子匆匆离开。
没过太久他们就回来了,抬着一个木盆,盆里全是一些水囊,他们身上一样挂满水囊,
我硬着头皮上前,将华江弄进了木盆里,其余几人就快速将水囊里的田公泉倒进盆中。
虚幻的三尸虫对我来说没影响。
田公泉浸泡之下,它们就快速的冰雪消融。
当华江整个身体都泡在水中时,那种恶臭的味道就消失了九成。
三条实质化的尸虫不停地在水中游动。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华先生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神霄眉心紧蹙。
我沉默片刻,将华江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神霄戛然无声,整张脸都在冒汗,且成了铁青色。
金轮一样是面色难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几个弟子则面面相觑。
华江脸稍稍冒出水面,他还是那副睁着眼,张着嘴的模样,一动不动。
“死了……”一个弟子咽了口唾沫。
我沉默,自己一样能看出来,华江死了。
正常情况下,我只见过三尸虫扰乱人心,让人境界崩溃,真要说直接死于三尸虫的,好像还没有见过。
尤其是用了田公泉之后,还能够将尸虫根除。
韩襟是这样,古羌城那位辈分极高的师叔,一样如此。
“是境界不够。”神霄微微一叹。
“看来,没有过真人的门槛,或者成大先生,根本承受不住三尸虫的肆虐。臭皮囊那三个字,果然如此,他魂魄烟消云散,化作三尸虫而被田公泉湮灭,只剩下这一身臭皮囊了。”金轮满脸唏嘘。
“此人,心眼太过狭隘,死了倒也好,他低估了罗道长的本事,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还以为算计得手,若真给他更多的时间计算,还真要闹出来大乱子。”神霄补充了一句。
这件事情自然要通知吴金銮。
他带着好几人一起上山,还包括贺临安在内。
事情的经过是神霄复述的。
吴金銮神态复杂而又怅然。
贺临安一直脸色苍白,根本说不出话,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认为是我疏远,忘了他这个存在,甚至会认为,丁芮朴打压了他,登仙道场也打压他。”
“不是这样的,他本身就出了问题,揣测到尸丹存在后,他就想要跟着,他就心怀鬼胎,我知道他有问题,可我一样念在他和我们抵抗丁芮朴的份上,我给他机会,让他在道场内继续做事,我想此次回来之后,先用这些事情再磨一磨他的性子,然后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吴金銮叹了一声:“始终是贪心作祟,始终是因为尸丹,那多少先生,没有名分,他们又如何了呢?我吴金銮,非要做这个场主吗?”
“他也不想要当场主,他只想要尸丹,一切词藻,都是让他有个合理的理由,让他觉得冠冕堂皇罢了。”吴金銮这一番评价并没有带着个人情绪,他很中肯,更直接。
“抬华先生回道场,他之行为,公之于众。”吴金銮道。
“这……”贺临安迟疑了一瞬,才说:“场主……留些颜面吧,死者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