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唐毋还是收下了帝尸心头肉所炼的帝尸丹。
这样一来,对我来说,失去了被一个人盯着的风险。
对唐毋来说,失去了被人指责的理由。
问题,云锦山都知道。
那要不要纵容张玄意吃了这枚丹,就是云锦山当任天师的事情。
又有一些弟子下了温泉眼,进去下方山洞处理后续。
郭三合用的那口组合而成的阳神尸身被捡了回来,同样还找到不少残尸碎块。
除此之外,诸多道观弟子还做了一件事,他们取出来在山腹中的所有被悬挂婴尸,在脐山山腹的位置,完成了超度。
郭三合的狠,不光在于暗地里,明面上,他用婴尸油,不知道造了多少杀孽。
再之后,彻底焚烧剩下的大宅,我们才离开脐山。
车辆是够的,各自道观都有能开车的弟子,大家便分道扬镳。
临了,张玄意找上我一次,他显得红光满面,像是有喜事临门。
“罗兄,谢你成人之美!”
张玄意的眼眸,神态,都格外感激。
他还认为我,是因为他找过我一次,我才给的帝尸丹?
自然,我没有多做别的解释,一样维系了明面上的颜面。
和张玄意含笑点头,没有多说话。
张玄意又深深多看我一眼,他这才转身离开。
返程途中,吴金銮没有跟着我,他同神霄金轮一行人返回仙洞山。
值得一提的是,魏有明也没有跟上我,他一直在吴金銮的身上了。
“出力最大的其实不是四规山。”车上,何忧天感叹着。
“其实,任何一个道观都出了力,出力,都不小,大师兄,你向来不与人争,退一万步说,若是别人请祖师,毁了自身,善尸丹也会给相应的人用,即便是我将这丹还给古羌城,古羌城一样会拿出来,你说是么?”我同何忧天道。
何忧天这人,护短强,在真的大是大非面前,更拿得起放得下。
“你说的倒也是,还是柳真气看得透一些,四大道门,的确要同气连枝。”
“只是,那张玄意……”
何忧天意有所指。
他和张玄意的接触不够多,还不能完全明白张玄意的意图,不过,这几天张玄意的一些表现,足够说明一些东西。
“减少唐老的麻烦,云锦山的事情,让云锦山自己出力。”我如实回答。
何忧天微微点头。
他又思索良久,才说了一句话。
“几乎无贪念,显神,你如今的一切,的确是应得的,你拱手相让的,一样不少。”
何忧天的眼神中,再度浮现出一丝宠溺。
……
赶路的过程枯燥,没有多大的意义。
我也没有再去多凝神冥想。
多多少少,我还是心神不宁。
因为椛家,全都还在阿贡喇嘛手中。
我们要商议一个去八宅的时间。
我,却还要思考,怎么能将椛家安然无恙的从阿贡喇嘛手里抢出来。
急,肯定会出事。
必须得做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
两天后,回到了四规山。
弟子们散去,丝焉去了妙玄殿,何忧天则去上清殿,这么多事情,大家都需要消化。
我独自一人去了六宫殿。
有个插曲儿,老龚也跑了。
他去了哪儿,自不需要解释。
待在六宫殿门前,我心神一样久久不能平复。
因此,我又一次离开,去了雷神崖。
静坐在雷神崖上,感受着山风凌冽,心境总算稍稍平缓了一些。
阿贡喇嘛,还是一个活佛。
说一千道一万,他拿着椛家,是威胁我,是针对我爸,应该没有直接杀人。
如果他真杀人,我现在去也晚了,一来二去,小一个月都耽误在了里边儿。
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我爸一直盯着他。
相当于黑城寺一直盯着他。
阿贡喇嘛的头顶,不光是有悬梁之刺,还有一群秃鹫?
只是,人的底线,是一步步突破的。
阿贡喇嘛求什么?
或许,会用我妈,先去针对我爸?
他不光是完全针对我。
若是他达不成目的,才会突破到下一个底线?
我想到了梦里,椛萤腹中钻出来的阴胎。
我想到了茅有三说,椛萤已经有孕在身……
呼吸,再一次变得急促。
八宅的是,是诸多道门的事。
阿贡喇嘛的是,是我的事。
看来,我还得自己去走一趟了。
摸出来手机,我正想联系吴金銮,才反应过来,雷神崖上有什么信号?
起身,我正要下崖。
悄无声息地,一道尸身居然立在崖边,微微干瘪的尸体,静静看着我,正是雌一祖师的尸骸。
我深呼吸,按耐住心绪,同尸身深深一拜。
又一阵风袭来,吹在我身上,似是推着我走。
尸体随之落下崖边。
这更像是雌一祖师和我打了一个招呼。
我隐隐有所揣测。
其余的出阳神,是触碰不到自己尸身的。
雌一祖师却能。
他应该是非一般的出阳神?
毕竟,当初那么多道观要捉拿我的时候,雌一祖师的尸体就立在雷神崖上,让太多人陷入问心的困境之中,无法追赶我。
没有多想太多,我快速下了雷神崖,率先拨通了一个号码,是我爸的。
如我所料的一样,根本就打不通。
随后,我联系了吴金銮,简明扼要说了几句,我眼下的打算。
吴金銮语气稍稍一沉,才道:“我建议,以罗道长你的名义,请各大道观出一个真人帮忙,就算是欠下人情,又有何妨?还了便是。”
一时间,我无言。
请诸多道观,去对付一个出阳神?
想一想,这其实太不现实了,真说危险,一旦彻底闹翻脸,阿贡喇嘛要比郭三合危险得多。
更何况,其中还会牵扯进黑城寺。
“还有一个风险,你想过吗?吴先生。”我问。
“什么?”吴金銮疑惑。
“若各大道观都出一个真人,那五喇佛院面对的就不是简单的危险,阿贡喇嘛不会求援吗?蕃地其余佛院,不会帮他一手?”
“各地黑城寺,才是各大佛院的对峙所在,他们才不会多管,换成道门,肯定不也一样。”我如实解释。
吴金銮半晌没吭声。
我此刻情绪波澜大,重,正要再说话。
忽地,嗖一声破空响。
我听到声音的时候,距离其实已经近了!
具体有多近?
我陡然侧身,躲过这破空声!
可我手中的手机,却被硬生生打穿了一个洞!
杵在十几米的阶梯上,是一个须发皆无的老人。
韩襟!
韩襟整张脸都是垮下来的,十分冷漠的看着我。
“罗显神,回了四规山,为何不来灵官殿参拜?”
他语气更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