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小王爷将南下上京的消息早已在西凉城里传开。
十辆大马车,五百黑铁重骑,从西凉王府缓缓而出,走新南路,出南门。
新南路上挤满了人,有庄稼地里的汉子,有各行业的商贾,有跳着叫着的孩童,有颤颤巍巍的老人……
西门映雪掀开车帘看着这些熟悉而陌生的人笑了起来。
“西门哥哥,西门哥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一个小丫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停车。”西门映雪看着跑过来的小丫头笑得更灿烂了。
“月牙儿,你怎么也跑出来了?”西门映雪下得车来刮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问道。
“西门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微嘟着嘴问道。
“哥哥,最多一年就回来了吧,也说不太准。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们都很想你。希望你早些回来给我们讲故事。还有啊,我告诉你个秘密。”月牙儿惦着脚双手笼着嘴,西门映雪笑着蹲了下来。
“我养了好多丑小鸭,西门哥哥回来的时候,它们就应该变成白天鹅了呢。”月牙儿说完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西门映雪看着月牙儿很认真的说道:“月牙儿,那是哥哥给你们讲的童话故事。丑小鸭,是不能变成白天鹅的。”
月牙儿顿时一呆,有些生气的说道:“难道,那些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小月牙儿,那只丑小鸭本来就是白天鹅,只不过它还没长大而已。就像我们的小月牙儿一样,以后长大了,也会变成白天鹅的。回去啊,就把那些鸭子杀来吃了。”
“但是,就算长大了,也可能还是丑小鸭对吧?”月牙儿很认真的看着西门映雪问道。
“额,这个,只要我们月牙儿努力学习课业,肯定会变成白天鹅的。”
“西门哥哥,我懂了。我们都等着你回来,那些鸭子就养着,等哥哥回来做姜母鸭吃。”
西门映雪上得马车,向前来送行的父老乡亲挥了挥手,车队继续前行。
直到西门映雪手挥酸了,脸笑僵了,车队才终于走出了南门。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搓了搓脸,讪讪地说道:“真他娘的累啊。”
然后他又想起一件事来,冲随行的老李头大叫道:“停车!”
“老李头,我的面呢?我的小面呢?”西门映雪探出头来大叫道。
“来了来了,少爷,你的小面来了。”一个十*岁的婢女提着食盒跑上前来。
西门映雪顿时笑了起来:“好了,出发。”
夜寒蝉一直坐在这辆车里,一直看着西门映雪,不时揉一揉鼻子。
西门映雪没有理他,打开食盒,一股辣香顿时飘了出来。
食盒里有一碗面,一笼小笼包子。
西门映雪稀里哗啦的吃着面,一边吃一边擦汗,那吃相哪里像个小王爷。
“你,很饿啊?”夜寒蝉等西门映雪吃完了面和包子才开口问道。
“额,忘记了啊,要不要叫他们再回去买一份来你吃?”西门映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不知道啊,这出了西凉城,就肯定吃不上正宗的三十里铺子的小面了。回来后我请你去吃,比那什么鹅肝鲍鱼天鹅肉好吃多了。”
“看不出来,你在西凉还挺受欢迎的。”夜寒蝉又说道。
“那是当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知道形容谁的?就是形容少爷我的,哈哈哈”西门映雪大笑道。
“切,给你三分颜色你到开起染坊来了。”夜寒蝉不屑的说道。
“我还没问你呢,我说,整整十辆马车,你为什么就跑我车里来坐着呢?你不知道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实在有些那啥的。”
“我是你表哥。”夜寒蝉酷酷的说道。
“表哥怎么了?表哥就可以未经允许跑我车厢里来?”西门映雪叫道:“好吧,来就来也没什么。但是,我说表哥啊,你干嘛非要坐在地板上呢?”
夜寒蝉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习惯了。”
“你们和尚打坐就是坐地板上?”西门映雪好奇的问道。
夜寒蝉顿时瞪着西门映雪说道:“你才是和尚,你全家……哎,我已经给你说了三遍了,我首先是皇子。而且,学佛法的不一定非得是和尚,就像学道法的不一定非得是道士一样。”
“好吧,你愿意坐地板就坐地板吧。哎,表哥啊,你们五大天王,谁最厉害啊?”西门映雪好奇的问道。
夜寒蝉微蹙着眉头想了片刻,又揉了揉鼻子说道:“三年前有打过一架,南山孟浩然的道剑很不错,莫干剑宗夏雨楼的天衍四剑也很有意思,光明顶的叶悲秋光明神术很是奥秘,断水刀堂段水流的段水刀法异常霸道。”
西门映雪白了夜寒蝉一眼说道:“你这和没说有啥区别?究竟谁最厉害呢?总会有个胜负吧。”
“没有胜负。”夜寒蝉说道。
“没有胜负?那打个屁啊打?”西门映雪叫道。
“如果非要分个高下,应该是南山孟浩然排第一,他的道剑,真的很不错。”夜寒蝉又说道:“但如果论生死战,段水流那厮……真敢不要命啊。”
“三年前你们都是什么境界?”西门映雪又问道。
“玄阶上境。”
“现在呢?”
“三年没见了,谁知道呢?破地阶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是地阶哪一境。”
西门映雪没有再问,他看着车外黄沙地里那许多已经一人多高的胡杨树发起呆来。
过了很久,夜寒蝉才说道:“昨晚,是老太爷破境?”
昨晚那场灵气暴动声势浩大,夜寒蝉在阴山之南距西凉仅两百里,自然看到了。
“你没发现我现在是玄阶下境了?”西门映雪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表弟啊,做人,要实在。”夜寒蝉接着说道:“那声势,整个西凉,除非是姑爷破圣阶,否则,只有老太爷圣阶破中境才有可能。”
“你……破玄阶就不能声势浩大了?”西门映雪满脸不爽的盯着夜寒蝉问道。
“玄阶,就是一脸盆那么大个坑。地阶,就是一池塘那么大个坑。天阶,也才一个湖那么大个坑。只有圣阶,真的有一条江那么大个坑啊。”
夜寒蝉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说道:“据说,神阶就是有大海那么大个坑……”
西门映雪自然听懂了,你就脸盆那么大个坑,岂能容纳那般声势的灵气风暴。
当然他没有去解释,也无法去解释。就连他爷爷也仅仅是认为他虽然是玄阶,但那坑却起码有湖那么大。
这个坑指的就是命轮。
命轮就是容器。
命轮越大,能够储存的天地灵气自然就越多。
修炼者最难修炼的就是命轮,就是怎么去扩大命轮。
命轮如果只有一个脸盆大,那么无论你修炼几百年,你始终就是玄阶。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入了神道的强者呢?”西门映雪问道。
夜寒蝉想了好一会才说道:“魔尊应该一只脚踏出去了,十大妖王不清楚。人族……我师父应该也踏出去了一只脚。如果这世上有一个已经入神道的人,那一定就是院长了。”
“神道是个什么东西?”西门映雪好奇的问道。因为他目前看的所有典籍,都没有对入神道的具体描述。
“神道自然就是一条路了。”夜寒蝉仿佛很高深的答道。
“废话。”
“我当时对师傅也是这么说的。”
“你也问过你师傅?”
“当然,他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
“院长今年多大年纪了?他何时入的神道?”西门映雪又问道。
“院长……没人知道他老人家多大年纪了。更没人知道他是否入神道,何时入神道。”
西门映雪顿时呆若木鸡。
“上一次千年之战,人族出了个天才,他是院长的大弟子白启大人。是人族历史上有据可查的唯一入神道的高人。”
“白启大人用刀修剑道,三十年时间从玄阶下境一路杀入神道。斩妖三十万,灭魔三十万。史书说,白启大人实际上修的是杀道。”
“白启大人现在在南山道院?”西门映雪问道。
夜寒蝉摇了摇头说道:“白启大人杀入神道,然后,据说死了。”
“死了?谁能杀死入神道的人?”西门映雪不知觉的身子已经向前探出了很多。
“如果这记载是真实的,那么就说明神道之上还有他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妖族数千年前的妖皇太一,或者魔族数千年前的魔王不死冥王。”
“就是因为白启大人可能死了,才有院长下山,去了一趟蚩尤神殿,又去了一趟魔域桃源。然后就有了碣石协定。”
西门映雪长吁了一口气,身子缓缓的靠在车厢上问道:“真是有意思啊,果然是强者的舞台啊。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夜寒蝉看着西门映雪说道:“我师父活得也很久了。”
活得很久自然知道更多的事情,同时,也意味着强大。
这么说来,对这世界最清楚的就是院长了。
那么,他知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一幅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