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灵和陆时分开,扭头看向身后,发现是司玄和余欢竟不知在何时找了过来。
司玄一边摇头一边唱着歌,眼神很是受伤。
余欢笑他:“怎么,又吃醋了?”
司玄眉头轻皱,看着殷灵含情脉脉地说:“我是配角怎敢吃醋,我是过客早有觉悟,我是你不值一提的可有可无......”
他煞有其事的样子令陆时哭笑不得。
司玄接着抱怨殷灵:“你们居然偷偷跑来约会不叫我,说好的三口之家,你怎么能厚此薄彼。”
说完,他张开手臂扑向殷灵:“我也要亲亲。”
没等司玄靠近,陆时先一步横在了殷灵面前。
司玄抬头看向陆时:“别忘了,我是大,你是小的。”
陆时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卡递到司玄面前。
“这张卡可以无限刷,不限额度。”
司玄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陆时带着引诱的意味问:“所以,能不能抚平你心灵的创伤?”
司玄一把接过银卡,喜笑颜开。
“好说好说,陆时哥哥,灵灵嫂嫂,你们继续,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
说着,他拉上余欢:“我们就不在这当电灯泡了。”
临走前,司玄不忘对陆时说:“等你们大婚,我给你们当花童~~~”
看着司玄离去的背影,殷灵不禁感叹。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陆时笑了笑,没说话。
殷灵问:“你不怕他给你败光。”
陆时胸有成竹:“不会,他很聪明,而且最近好像长大了。”
听说司玄在跟着宋煜学投资理财,赞助他一些本金也没什么。
而且司玄找到事情做也就不会再有闲功夫争风吃醋......
太阳完全落下后,夜幕开始降临。
陆时对殷灵说:“回去吧,带你去吃点东西。”
殷灵起身:“好。”
就在两人回去的路上,偶然间与一位怀抱婴儿的女人擦肩而过。
那女人面色憔悴,双眼红肿,像是哭了很久,她怀中的婴儿则异常安静。
女人眼神木讷,一直站在沙滩上,静静眺望着大海的方向。
殷灵停下脚步,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打断了她的思绪。
女人回过神,有些茫然。
她沉默了很久,才想起来问:“有......什么事吗?”
殷灵看了眼她怀中不满一岁的孩子,直接戳破女人的心事:“你想寻死?”
女人闻言泪水顿时滑落。
“你......”
看着女人伤心的模样,陆时连忙脱下外套盖在了婴儿身上,帮他挡住了夜晚的海风。
大概是太久没有得到温暖和关怀,女人的情绪瞬间决堤。
她瘫坐在沙滩上,抱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殷灵没有打扰女人,而是盘腿坐在旁边,等她哭完。
陆时则默默地退到殷灵身后。
女人情绪稳定后,哽咽着问殷灵:“你怎么知道......”
殷灵递上纸巾:“我是个道士,会看相。”
女人接过道了声谢。
虽然不知道殷灵的职业是真是假,但她还是忍不住倾诉起来。
“我们家很穷,爸妈身体不好,一直在吃药,他们也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几乎为我耗费了所有的心血。”
“我好不容易毕了业,找了工作,赚了钱,也结了婚,有了孩子。”
“我以为我的日子正在慢慢变好,我以为自己终于有能力赡养父母,让一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半年前,我老公出车祸意外离世,我也被检查出来患上了尿毒症。”
说到这,女人泪如泉涌,她擦掉眼泪,继续说道:“我爸妈砸锅卖铁给我凑了十万的医药费。”
“我还没来得及存到银行卡里,就......就不知道被谁偷走了。”
“我租的房子是破旧的老小区,警察说附近没有监控,很难再找回。”
女人泣不成声:“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活着只会拖累我的父母......”
失去丈夫的痛苦,病痛的折磨,以及生活的种种压力已经让她喘不过来气。
所以她想寻求解脱,这样年迈的父母就不用再受累......
听完女人的遭遇,殷灵掐指算了算。
片刻后,她安慰女人道:“没关系,那人偷走你的钱财,也会带走你所有的灾厄。”
女人泪眼婆娑,愣在了原地。
殷灵微微一笑,然后在空中画出一个金色的光圈。
紧接着,光圈内浮出一段影像,是一个贼眉鼠眼、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
他在破旧、堆满垃圾的楼道里转悠,眼神飘忽,一直在打量着别人家的房门。
不出多时,男人就摸到了女人家中,随后取出一个黑色皮包快速溜了出去......
女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很是震惊。
“这是......那个贼?”
殷灵点头:“嗯,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你是想破财免灾,还是想把钱拿回来继续治病。”
女人思考了一阵,果断选择了前者。
如果十万块就能免除她的灾厄,她当然求之不得。
毕竟这点钱甚至不足以支撑做几次透析......
殷灵勾唇,淡淡地说:“好。”
随后,她指尖掐诀从女人身上拂过,捏出一团黑色的气体。
殷灵把浊物投进了光圈之中,投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一个偷奸耍滑、吃喝嫖赌,手上还沾有人命的人,就让他承受这因果吧。
伴随着殷灵的动作,女人顿觉浑身舒畅,宛如大病初愈。
她满脸错愕,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
殷灵用指腹摸了摸婴儿细嫩的脸颊:“孩子还小,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好好活着吧。”
“你的父母也等着你给他们养老呢。”
女人还是不敢相信:“我真的......好了?”
殷灵扬眉:“你可以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还有。”
她拿出手机,进行了一系列的操作。
一分钟后,女人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叮叮”提示音。
是银行卡到账的信息,十万元整。
女人睁大眼睛,忘了言语。
殷灵缓缓说道:“遇见即是有缘,这笔钱,算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女人愣了很久,然后抱着孩子给殷灵鞠躬磕头。
“大师,活神仙,谢谢你,谢谢你......”
殷灵将女人扶了起来。
“我不是神仙,只是个道士。”
女人感激涕零,再三道谢后才回了家,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父母。
送走这对母子,陆时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殷灵身上,眼神里满是爱意。
殷灵问他:“干嘛这样看我。”
陆时微微笑道:“感觉你浑身上下充斥着神性的光辉。”
殷灵眸光转了转:“你怕不怕我败光你的钱财?”
陆时财大气粗:“没事,你败不完。”
再说她自己就已经腰缠万贯。
殷灵:“我现在花钱很厉害的。”
陆时:“没关系,我养得起。”
殷灵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回到天云山,躺在摇椅上的殷坚淡淡扫了殷灵一眼。
“哟,还知道回来。”
殷灵不理会他的嘲讽。
“您老人家怎么有空过来。”
殷坚坐起身,正色道:“为师今日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殷灵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什么事?”
殷坚贴心地倒上一杯红茶递给殷灵。
“你看哈,为师一把岁数,也到了退休的年龄,我只有你一个徒弟,这地府之主的位置......”
殷灵连忙打断他:“师父,您也太谦虚了,你看你现在,清风霁月,年轻力壮,奋斗个几千年不是问题。”
“哎。”殷坚摆了摆手,“都是靠灵力硬撑罢了。”
说着,他假模假样咳嗽了两声。
殷灵视若无睹:“那您就再撑几年。”
殷坚想了想,只好退让一步:“那你能不能先从基层做起,比如,做个活阎王什么的?”
殷灵:“这也行?”
“当然可以。”
反正这地府本来就是她的。
殷灵没有给出答案,而是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师父,这世间真有天道吗?”
“为什么这么问。”
殷灵:“如果世间有天道,十善堂作恶多端,天道为何不管。”
“如果世间有天道,厄运为何专挑苦命人。”
殷坚沉默了一瞬,然后抬头望向夜空。
“天道自在人心。”
他收回视线看向殷灵:“况且,十善堂作恶,他们不是已经被你一一铲除。”
“你在海边遇到的苦命人,已经在你的帮助下脱离苦海。”
“你怎知,这些不是天道的安排。”
殷灵回望着殷坚,同样沉默了很久。
半晌,她像是想通了一般。
“行,您想让我接任你的位置,那我就接。”
殷坚满意一笑:“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得到殷灵的答案,殷坚立即将一块印记点在她的眉心。
动作之快,像是迟钝一秒都是对悠闲生活的不尊重。
代表地府最高位的初始印归位,最后一层结界破碎,殷灵的神魂也得到了彻底的融合。
翌日。
殷灵来到院里,迎面撞上了余欢和南星。
她叫住二人:“给你们俩安排个正当职位要不要?”
余欢和南星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殷灵解释说:“我昨晚接了个阎王爷的职务,你们知道的,阎王身边总要有个黑白无常的。”
余欢闻言顿时两眼放光。
“好啊好啊,我做白无常!星星做黑无常!”
殷灵看了看她身上的黑色连衣裙,又看了看南星因为救治动物还未脱下的白大褂。
“你是不是说反了?”
余欢向殷灵抛了个媚眼:“没有,就是要这种反差感!”
“黑白无常需要做什么工作?勾魂索命?”
“碰到该死的人,我们是不是就不用管那么多了?可以直接索他魂?”
殷灵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但需要报备一下。”
“向谁报备?”余欢问。
殷灵指了指自己:“我。”
余欢嘿嘿笑出声,看上去阴险又狡黠。
“我懂了。”
就这样,殷灵把一部分权限赋予给了余欢和南星。
余欢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迫不及待地就要下山。
“我出去溜达一圈,看看有哪些人活腻了。”
殷灵提醒她:“悠着点。”
“得嘞!”
殷灵还是不放心,于是交代南星:“你要时常看着她。”
南星笑着应下:“好。”
在两人离开后,殷灵本打算回房,却忽然扭头看向相隔甚远的树梢。
她原地驻足很久,而后叹了口气,紧接着薄唇轻启,缓缓说了一句话。
说完她就回了房间。
几乎是微不可闻的一句话,但站在树梢上的苏景尘却听得清楚。
她说。
“小狐狸,我没有怪过你。”
望着紧闭的房门,苏景尘红了眼睛。
小狐狸......
那个口吻,那个眼神,是曾经救过他的小女孩......
或许她们,早已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