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这个逆子?”许美慧暴怒。
朱沫陡然出现的变化,特别是笑容中还带着一丝讥讽,如同一根针似的扎在她心里。
要知道,在这之前,这个逆子在她面前屁都不吭一声,只有在她转身时才敢偷偷看她。
而现在是怎么了?不但直视着她,还敢笑?是在笑话她吗?
这令她很不适应,也令她愈发的烦躁!
这时,听到养弟弟无端中枪,两个姐妹就像被踩了猫尾巴,面目狰狞,那模样像是要扑上来生撕了亲弟弟。
这个畜生怎么敢骂她们亲爱的养弟弟是“杂种”,他怎么敢!?
弟弟又温顺又可爱,他怎么能骂得出口?
老五暴乱如雷:“妈,朱沫竟然敢骂弟弟,弟弟品学兼优,老师都夸弟弟很优秀,我看他才是杂种!”
老四眼眶一热,拉着养子的手臂贴在自己温暖的胸膛上,安抚着说:“阿伦,乖,不气不气,他就是嫉妒你。”
这姐弟情深的一幕,落在朱沫眼里,脑间不由浮现十年后,养子谋夺了朱家的家业,带着他亲生母亲住进朱家豪宅的情景。
许美慧受不了刺激发疯,从高楼跳下,几个姐姐也没一个好下场。
但是,他当然不会说出来,没错,这一世他要眼睁睁看着,这一家人像上一世一样遭到报应!
他重生换来的先知,凭什么告诉这帮无情无义的家人?
“你们说得对,我就是杂种,你们爸妈生的杂种。”朱沫脸上的嘲讽意味更足了。
老五气坏了:“对,你就是杂种,弟弟又没惹你,你凭什么骂弟弟。”
骂完才觉得不对劲,好在像她这样的小仙女,很快就会给自己思想建设。
爸妈生他是杂种,生她们不是。
许美慧脸色一下变得阴沉:“给我跪下!你这个逆子,非礼了女同学,还敢出口伤人,简直不知廉耻!今天,我非得要好好教训你!”
见他站着没动,还露出令她非常厌恶的微笑,更怒:“我让你跪下,你没听到吗?”
老五灵机一动,递过来一把戒尺,说:“妈,打死他,他有什么资格骂弟弟!”
老四更是眼睛发红,痛心疾首:“朱沫,我们作为姐姐指证你,大义灭亲,是不想纵容你作恶,是要你改掉恶习,想不到你竟然会骂弟弟那么难听的话,真是无药可救!”
这时,她们生怕会少了一块肉的养弟弟,装出圣母白莲花的宽容状,十分懂事地劝许美慧:“妈妈,我没事的,沫哥可能也是一时冲动,您不要生气!”
又劝朱沫:“沫哥,你还是向妈妈认错吧,只要态度诚恳,妈妈说不定会看在事态不是很严重的份上,原谅你这一次。”
朱沫嘴角勾起:“是吗?你既然都替我求情,要不顺便也帮我跪一跪吧。”
话音一落,就见朱玉婷跳了出来:“你自己犯的错误,凭什么叫阿伦替你跪!”
朱红樱同样不含糊:“妈,你看看,朱沫这是什么态度?非礼了同学,居然还恬不知耻,一点悔意都没有!”
两人不知道的是,在她们为养弟弟出头时,养弟弟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阴冷的笑意。
许美慧的视线再次投向朱沫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愤慨:“逆子,我不要求你能达到阿伦的一半好,只要你及他的一丝丝指甲丝,我都不会对你这么寒心。”
“还不快跪下认错。要不是看在阿伦替你说话的份上,今天我非得将你驱赶出去,让你在外面自生自灭,就当没有生下你这个逆子!”
朱沫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那你就当没有生下我这个儿子!”
呵呵,真当自己还会稀罕母爱?
去死吧!
“你给我再说一遍!”许美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朱沫眸光更加冰冷,看着眼前这个愚蠢而偏执的女人,脑间同时浮起她从高楼跳下摔成肉酱,灵体飘出时,看到他时悔恨交加的表情。
他清晰记得,哪怕这个女人肉身摔成肉酱,一双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没错,十年后她就会看到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碎的养子,在逐步吞拼朱家财产后,带着他真正的母亲,对她露出锋利的獠牙!
此刻,他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但是,够了,他不想再听这一家子人在自己耳边聒臊。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出奇的平静:“我说,那你就当没有生下我这个儿子。”
“你再说一遍!?”许美慧怒目圆睁。
“说了两遍还不够嘛?哦,我知道了,在你心中本来就没有我这个儿子!把自己不满周岁的儿子丢在福利院门口,你当年还不如亲手掐死他?怎么着,看我在外面过得太好,又想把我接回来折磨吗?许美慧,有恨找朱刚烈去,我不是那个男人的受气包。”
“逆子,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许美慧脸色陡然变得惨白,朱沫这句话直指她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阴暗,就像一把刺刀无情地挑开她伪装的面具,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抖着,随即又不可遏制地燃起要毁灭一切的怒火。
她想到了那个令人绝望的暴风雨夜;想到自己在最需要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抵死缠绵;想到她被担架抬着送进急救室时,那种痛苦和绝望……
突然像发了疯,用尽全力一巴掌甩过来!
手在空中就被抓住。
朱沫怎么可能再挨她的打,声音更冷更沙哑:“你男人出轨,和我何干?想冲我来,死一边去!从今往后,我,朱沫,与你许美慧老死不相往来!”
“逆子,你想跟我不相往来就不相往来嘛,为了生下你这个逆子,那万蚁噬心险些挺不去的疼痛,是你想不相往来就不相往来嘛!我果然没看错你,跟朱刚烈一样没良心,我宁愿毁了你,也不会让你得逞!”
情绪陷入癫狂,另一只手成尖爪抓了过来。
朱沫松开她的手,向后一躲,但尖锐的指甲还是划着他的脸皮擦过,留下一道血丝。
血腥味立刻在母子间弥漫开来,刺激着两人的脑神经。
许美慧突然激灵灵打了寒颤,看着朱沫脸上的血迹,再看残留美甲上的血珠,眼皮激烈地跳动,手指也在抖。
她全身的精气神突然像被什么抽空似的,整个人似苍老了许多。
朱沫摸了下脸,搓了搓沾在手指间的血珠,笑容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残忍:“你们既然都觉得养子好,呵呵,那好好去疼这个养子吧,我想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说完,转身就走。
说来可笑,刚回这个家时,他以为找到了根据地,现在看来,分明是进了敌方的大本营。
上一世,如果说养子是害死他的主谋,那么这一家子的人都是帮凶。
许美慧瘫倒在沙发上,嘶声道:“站住,逆子你给我站住……你敢走出这个门,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老四老五似乎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面面相觑。
两人不过是想捉弄下弟弟,寻开心而已,只不过比以前稍微过分了那么一点点,没想会闹这么大,多少有点心虚。
这时,朱凯伦眼珠一转,假惺惺追到门口,说:“沫哥,不要走。妈妈正在气头上,妈妈是刀子口豆腐心,你赶紧向妈妈道歉下,我们会帮忙说话的。”
朱沫脚步一顿。
不得不说,这个绿茶婊真的很会作秀,明明心里嘴都要笑歪了,巴不得他赶紧滚蛋,偏偏还要过来假意挽留。
真是又当又立。
朱沫骤然转身,挥拳打在他鼻梁上,又一脚踹在小腹上。
猝不及防下,朱凯伦嘴角刚勾起,就痛呼一声。
显然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朱沫会突然出手,但作为校园内偶像级的篮球明星,反应能力还是了得,浮夸地蜷缩着身体,痛苦哀嚎。
“啊——”
朱玉婷惊叫。
朱红樱如同中箭的兔子,扑过来护住朱凯伦,心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
许美慧随即也赶了过来。
朱红樱掉着眼泪:“阿伦,有没有事?”
许美慧也冲过来,气得全身发抖:“逆子,你疯了吗?”
朱红樱眼泪在眼眶打转,怒道:“朱沫,弟弟好心劝你,你居然反过来打弟弟,你还是人吗?”
朱玉婷小仙女化成小魔女:“朱沫,你简直不是人。妈,你看,我就说朱沫野性难改,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当初要把他接回来?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她们没注意到的是,朱凯伦嘴角划过一道戏谑的弧度,嘴里却说:“妈妈,我没事的!你们不要怪沫哥,沫哥只是刚刚被你打了一巴掌,心里气不过。我没事的。”
表面在劝许美慧,却暗指朱沫怀恨在心,不服管教。
朱沫笑了,太他妈好笑了!
这演技,去演戏奥斯卡大奖指日可待。
这一拳一脚,有没挨结实,他心里清楚得很。
不由暗自摇头,身体还是太虚了,连鼻血都没打出来。
等搞到钱,要赶紧将身体补回来。
也不废话,一转眼就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
不走,难道还等着再被他们害死一次吗?
但很快,他就会让这些人明白,他们逼走的是能让他们收益百倍,规避风险的福星。
朱沫突然像变了个性子,走得如此坚决,让在场的人有点懵。
这还是之前那个摇尾乞怜的小丑吗?
老五一脸不屑:“妈,我就不信他离了我们家,他在外面能蹦跶多久。不过是装模作样,想引起我们关注罢了。哼,在我们学校,这种男生多得是!”
老四无语地顶了下说话不带脑子的胞妹,啥叫“学校这种男生多得是”,这不是明着告诉妈妈,你在学校早恋吗?
好在许美慧此时脑子已乱成一锅粥,只听到前面“离了我们家在外面能蹦跶多久”这一句,再回想朱沫平时看她不加掩饰,乞求母爱的眼神,心中定了定。
偏执的人为何会偏执?因为她们永远认为自己是对的,永远只有别人对不起她。
一股邪火又在她心中蔓延开来:“老四,打电话通知财务,断了这个逆子的生活费,还有通知老大、老二、老三她们,以后不准给他零花钱,也不准给他提供住的地方,我要让他求着回来。”
“这逆子简直反了天,不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我许字跟着你们姓朱的倒着姓。”
老四嘟着嘴拱火:“妈,不用管他,他眼里压根就没有我们这些亲人?哼,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简直是忘恩负义。我倒要看看,离了我们,他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活?”
老五似乎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玉婷,你少说两句。”
“本来就是嘛!”
老四脸色一白,欲言又止。
或许是先入为主,她打心眼里排弃这个弟弟,一直停留在刚进家门那脏兮兮,瘦巴巴的坏印象上。
最主要的是,她总觉得朱沫是回来抢她奶酪的。
但毕竟做贼心虚,没有一点不安是假的。
老五显然没什么心理负担,推着她说:“妈妈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你不打我打。”
朱凯伦在一边,眦牙咧嘴保持着痛苦状,眼角的余光瞟向朱沫走的方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嫉妒。
“你待在乡下做个孤儿多好,为什么要回来。”
“这家里的一切都是我,没有人能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