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营,刘卓召集了一干将士议事。
银子的事解决了,但是奏疏已经提上去了。该继续做的还得做,不然那就是欺君大罪。
“大人,我们现在对于辽东半岛的情况了解不够。”
“是否传信长生岛的李有为、张义,责令二人派兵打探一番,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对应的策略。也可以联系毛文龙,他手下的百姓多是辽东出身,肯定比我们知道的多。”吉达望着地图说道。
“长生岛、皮岛方面问题都不大。我最为揪心的是选择复州?还是选择盖州作为我们钉在辽东的基地?”
“你们几个把营中的那些千总全部叫过来,大家一块说说,参考参考。”刘卓坐在大帐中间的椅子上说。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底下的一干千总才陆陆续续走进大帐。
千总高景轩、袁少恒、王嗣澄、苏晖、陆瑾、方国栋、段千秋、宋无双、赵星尘、徐可安、蔡壮、唐林、赵谦、王大虎、叶方、苏元让、陈子成、孙定邦、黄世安、胡忠、任知命、丁敬臣。
望着那年轻而又充满着朝气的青年,刘卓心中异常的欣慰。底下的二十多个千总,基本上所有人都听过自己讲课,无外乎听课时间的长短。
部分千总都具有着参将的能耐,但若是想要成为总兵、大将,至少得磨炼十年。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刘卓也不废话,直接挥手令吉达开始讲述原委。
“诸位有什么问题,提前询问。随后,各位就各抒己见。”吉达指着地图让众人一一上前观看。
“我先说几句吧。大家请看辽西之地,此处地带是朝廷、后金女真最为看重的地区。”
“后金女真发动的几次大战也全部侧重辽西走廊。我朝在此处修筑堡垒无数,可谓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如今,在此处主事的是督师孙承宗。”
“朝廷对于辽东半岛之旅顺、皮岛则没有那般重视。主要原因在于,旅顺、复州、金州、皮岛后方是大海。而宁远的后背是京师,是国本。”
“我说这么多,不是要让你们产生抵触的情绪,而是要让你们动动脑子。如何做才能有利于整个战局?如何做才能减少募兵成本?如何做才能从朝廷那里获得足够的重视?明白吗?”
“接下来,你们一个一个说。”刘卓说完后,直接坐了下来,吩咐卫道开始记录每个千总的发言。
“大人,我认为我军驻防的地点可以放在盖州。”
“其一,天启元年时候,我军已经攻下过盖州,再次攻克盖州也是轻而易举的;其二,盖州城足够靠近后金的辽阳东京城,能够再次对后金东京城产生威胁,使得后金不敢妄动,也可能会使后金被迫迁都。”
“其三,占据盖州城后,后金无法轻易开启战端,宁远、觉华岛、盖州可以相互支援,这才是朝廷最为看重的一点;其四,纵使战局不利,我军也可从海上退守。”
“其五,我军若是驻扎在盖州城,后金女真地区遭受痛苦、压迫的百姓会源源不断的反正,前来投效;其六,我军将占领区清理后,把土地分与百姓耕种,来年收取租子会减少大军的消耗。”
“大人,以上就是下官的看法。”王嗣澄一脸严肃的说着。
当刘卓听到弟弟刘凡的的声音的时候,就在开始认真仔细的听其分析。望着一本正经的弟弟,刘卓也是觉得以前有些小瞧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虽然自己早就已经决定了驻兵地点就在盖州,但是弟弟能从一张地图上推断出来,说明了弟弟的大局观不错。剩下的就是弥补小规模、大规模战役的指挥经验了。
在场的所有将官,听了王嗣澄的想法后,无不是称赞佩服。纷纷感叹,这小子如此年轻,就有这般见识,简直是前途无量啊。
“想法不错,叫什么名字?”刘卓随意的询问。
“山西王嗣澄。”刘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名字。”
简单询问几句后,刘卓令其他千总继续。
“大人,我认为最好在复州、盖州之间选一靠海、临河的平原地带驻兵稳妥。”
“其一,如若选择盖州驻军,在百姓收割粮食时候,后金女真大举来犯。我军不仅会被围困,同时也无法出城保护百姓收割粮食;其二,在复州、盖州之间驻兵,我军可以选一狭窄地带建防御工事,可以在后金来袭时候拖住后金八旗军。”
“其三,可以将长生岛、皮岛的百姓安置在辽东半岛,令其其恢复生产;其四,两城之间驻军,亦可与辽西遥相呼应。以上就是下官的看法。”
“叫什么名字?”
“辽东徐可安。”
“大人,我认为可以将驻扎地选在镇江。”
“其一,镇江临着鸭绿江,我部的船只较多,可以充分发挥海上、水上的优势;其二,占据镇江后,可以与毛文龙所部合兵一处,完全不惧后金大军来犯;其三,占据镇江后,就像后金的后背扎了一根钉子,后金难受而又无可奈何。”
“其四,无论是向何处出兵,亦或者从水上与海上退走,我部都是游刃有余;其五,后金在镇江周边的兵力基本上相当于零,可以将附近的百姓聚拢、均分土地耕种。其六,驻扎镇江,大部分物资可以在朝鲜就近补充,省下来往的运输。下官说完了。”
“叫什么名字?”
“山东任知命。”
“大人,我认为驻扎在复州一带,较为稳妥。其一,天启元年末、天启二年初,我部在复州大败后金八旗军,已经出尽了风头。若此次再将盖州作为驻军的基地,后金肯定会把主攻的方向转向盖州。”
“其二,此处的的督师、巡抚、总兵、参将,经营辽西多年。我军若是驻军盖州,出尽风头,岂不是啪啪打脸辽西的一众文武,这让其情何以堪。”
“其三,大人如今不过三十,锋芒毕露的话,易遭人嫉恨;其四,后金面临固若金汤的宁远、随时可以出击的盖州,这种局面有极大概率迫使努尔哈赤迁都。”
“其五,若是后金迁都后撤,对我朝来说,剪除后金的成本就上去了。下官说完了。”
“你叫什么名字?”刘卓抬头望着。
“山东赵星尘。”
“你是何出身?祖上做什么的?为何参军?”刘卓继续追问。
“下官不才,祖上曾是言官,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家族没落,生活穷困潦倒。后来看到巡抚大人的募兵告示后,打听一番后,就来投军。”身材瘦弱的的赵星尘有条不紊的回禀。
“可愿在我身边做个参谋?”刘卓微笑着向赵星尘抛出橄榄枝。读书人在一些方面,确实比直来直去的武将看的更远、更通透。
“敢问大人,参谋一职是?”赵星尘有些疑惑的说。
“就提些意见,拟个公文、奏疏什么的。”
“下官愿为大人分忧。”
巡抚大人的一番操作,让底下的二十来个千总大为吃惊。这不是刚才夸过王嗣澄等人,怎么就又把这名不见经传的赵星尘拉去做参谋了。
况且这两个千总的意见是截然不同的。这下直接给剩下的一些人整懵圈了,看不懂。
“各位大人,下官高景轩。几位同僚已经讲的很好了,下官也无不同的意见。但是下官有一事禀明。”
“讲。”
“下官在辽东生活的时候,幼时曾听长辈说过一些奴儿干都司的故事。沿着朝鲜国土,一路往北行船,在行船至大陆与一大岛苦夷岛(明称苦夷、苦兀)的最窄处,有一条大河。”
“听说奴儿干都司的治所,就在河流的入海口奴儿干城附近。沿着河流逆流而上,可以通过河流的干流逼近后金女真的腹地。”
“我朝永乐时期建立的卫所也多在河流附近。但是,冬季尽量不要行船,那边温度低,河流的冰冻期长。下官说完了。”
“把高景轩的这番话记下,随后找找有关奴儿干都司的记载。”刘卓对一旁的卫道说着。
永乐七年,设立的奴儿干都司面积很大,往北几乎没有界限,有些女真人的活动甚至靠近北冰洋。不仅包括前世蒙古部分地区,还有俄罗斯的部分领土。
听了高景轩的一番话后,刘卓便在脑海中尽力的回忆有关奴儿干都司的情况。
无论是黑龙江、莽哥河、兀的河,后金女真都不会在此驻守太多的兵力。而且,北边的黑龙江距离后金女真腹地的赫图阿拉,有两千里左右的路程。
偶尔带着士兵去锻炼锻炼,打个猎物是可以的。想要从北边往南深入女真的腹地,不仅极为不划算,而且还耗费大量钱粮,吃力不讨好。
想通之后,刘卓对于绕后的兴趣也没那么大了。随即将心思投入到驻兵地址的选择上。
好像前面的几人将能驻扎地区都说完了,后续的千总不是在重复几人的观点,就是在细节处下功夫。对此,刘卓不以为意,无非就是下次换个方式。
结束发言后。刘卓针对众人的注重点、关注方向一一做了点评。最为优秀的自然是王嗣澄与赵星尘。
然后直接吩咐,奖赏二人百两白银。这一行为引得众人羡慕不已。众人在意的不是那点银子,而是巡抚大人的青睐与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