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外,本官打算在济南城外建设一座集流货物通、仓储保管、交易的大型市场。若是此法效果显着,再推行至全省境内。”
“我大明朝境内,只有山东的水泥路修建的最多,倘若不能趁此时抓住良机,就会让其他商人占了便宜。”
“还有,登州府府城成立四海钱庄的事情,在座的诸位可能都有所耳闻,钱庄的主要从事存款、放款、银钱兑换。但是,本官认为四海钱庄的规模、服务范围太小。不曾面向整个山东,不足以应对全省的发展需要。”
“本官如今想要做的是,在山东省内成立一家可以面向全省、乃至全国的大型钱庄。钱庄的初始资金最少也得达到白银一百万两的规模。只有如此,才能为全省境内需要白银的人,提供助力。”
“当然,借贷银两还需要严格审查对方的信誉情况与偿还能力,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就把银子放出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说罢,刘卓就一边拿起茶杯,一边看着几人的反应。
“抚台大人是否有些过于看重商人的作用了?自议事以来,大人无时无刻不在谈及交易、买卖。自古以来,商人皆位于末流,若是大力扶持商人,会不会有些不妥?”莱州府朱万年小心翼翼的提问道,生怕得罪了刘卓。
“敢问朱大人,你日常仅靠着俸银与禄米可否长久存活?宅内平时也不上街?”刘卓笑着随意说道。
朱万年沉默不语。
“既然你不回话,本官就继续说。”
“商人来往不绝,带来的不仅仅是各种货物,还会促使本省境内的各行各业快速发展。两相竞争之下,平民百姓享受到的是更为低廉的商品。”
“到那时,百姓安居,各色商品应有尽有,人流不断。官府不仅可以坐收税银,还给百姓带来福利,如此利民利国之举,也是不妥吗?”刘卓从容不迫,不慌不忙的向众人解释。
“下官愚昧,未能体察大人深意,请抚台大人勿怪。”朱万年起身回话。
话音刚落,登州府鲁知府接着说。
“抚台大人思深忧远,一心为民,实乃山东官员之楷模,千万百姓之福祉。”
听了鲁廷彦的奉承逢迎之言,众人顿感无语。
“当然,两件事也并非当下立时就需要解决。尔等返回各府后,可以与一众官员沟通、交流一番,再做计较。今日,天色不早了,诸位就此散去,明日再继续吧。”
随后,一众官员散去,刘卓也脱下官服,与府中的两个孩子嬉戏玩闹。
“今日没有官员邀你赴宴了?”董映雪笑着问道。
“来了济南城后,我都去了飘香楼不下五次。吃都吃腻了,你以为我愿意去赴宴啊,不过是不得已为之罢了。每次大量饮酒后,你又不是没见过那惨状。”刘卓苦笑着。
“活该,你就不能少喝一些。身体是自己的,难受不难受你最清楚。喝酒之前,你就没有想过喝多后的样子?”董映雪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每次刘卓饮酒返回,都是其悉心照料。
“听娘子的话,以后少饮一些。”刘卓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回复媳妇的劝告。
“张嫣妹妹,再过不久就要临盆了。你提前安排好,尽量也不要远行。近些日子,你花些时间多陪伴她。”
“生产时,虽然有稳婆与郎中在,但难免会出现意外情况。这个时候,你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你可明白?”董映雪出言提醒,希望刘卓能够重视。
“娘子放心吧,张嫣怀着的也是刘家的骨血,都是我的儿女。我又怎能不上心呢?”刘卓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十分认真的对媳妇说道。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济南城中的飘香楼。
一间包房中,山东省的六知府齐聚一桌。圆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熊掌、鱼翅、鸡鸭鱼鹅等美味应有尽有。众官员边喝边聊。
“樊某我也算见过不少山东巡抚,可如今的这位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啊。诸位可曾了解过这会抚台大人?”济南府知府樊时英一口饮尽杯中酒,缓缓说道。
“若是说在座的哪位更了解抚台大人,那便只有登州知府鲁大人了。抚台大人任职登莱期间,鲁大人可是没少与刘大人打交道。”莱州知府朱万年脱口而出。
吃的津津有味的鲁廷彦听到有人提及自己,其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咽下了口中的食物,而后开口说着。
“谈不上了解,只是先前与刘大人一起共事罢了。我对抚台大人最为直观的感受就是务实肯干,在他的眼里,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此外,他是敢想敢干,不为那些世俗观念、规矩所扰。所行之事,皆是利国利民。”
“总结就一句话,做事,干实事。诸位千万不要有那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想法。”鲁廷彦说罢后,对几人的闲谈也没了兴趣,便瞄准了满桌的佳肴。
“抚台大人既是务实之人,那就肯定会采取各种的措施与手段来施政。诸位日后也稍微收敛一些,别碰到枪口上了。抚台大人不到而立之年,便已巡抚山东,官居二品,可谓是简在帝心。”
“虽然朝中有条约定俗成的规矩,非庶吉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但是只要陛下愿意,还是可以进入内阁的。”青州知府陈应元不禁感叹道。
二十多岁的年纪,许多学子还在科考,而刘巡抚却已走到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高位。
“是极,是极。刘巡抚可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其武力也是十分惊人,猛将都不足以来形容刘大人的实力。诸位日后还是小心些,万勿惹得抚台大人不悦。”鲁廷彦突然开口,十分友好的提醒着在座的知府。
“如此年纪,能文能武,日后出将入相也未可知啊。”济南樊知府随口一说。
此言一出,众官员一个个都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启五年四月三日。
刘卓与一众官员继续开始议事。此次议事的主题则是在各府境内兴修水利、流民问题的处理。
刘卓自然不能告诉在座的官员,从天启七年开始,陕西境内就开始大旱,饥民王二开始造反。
崇祯三年,干旱扩大到陕西全境与河南。
崇祯六年,旱情就会蔓延至河北、山东、山西、北直隶、江苏、安徽。
崇祯十年,干旱会扩大到整个北方地区与南方部分地区。
崇祯十四年、十五年,大汗会遍及全国南北,即便是浙江也不例外。仅有广东、福建、云南幸免于难。
还有崇祯六年的山西鼠疫,甚至传播到了京师,造成了大量百姓死亡。
面对明末的各种灾害,刘卓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干旱、低温等因素对山西、辽东境内百姓造成的损失。干旱只是大幅度的降低了粮食的产量而已,可能有些地区却粮食绝收。
但只要把损耗降低,还是能够让多数百姓存活下来的。况且,如今可以在全省境内推广番薯,至于能不能帮助百姓度过天灾,就只有天知道了。
“兴修水利,需在两年至三年之内完成。本官会不时派人赴各府查看,若有阳奉阴违者,本官定不姑息。还希望众位慎重对待。”
“省内的流民不在少数,若是可以就地解决,本官自然是乐见其成。但是,如若确实困难,自有巡抚衙门出手解决。希望众位量力而行,切勿激起民变。”刘卓好心提醒着。
话音刚落,一个接着一个的知府开始向刘卓汇报州府的情况。除了兖州府外,其余诸府基本上都没有任何困难。
经过了长达两日交流与接触,刘卓基本上把自己的想法向众人详细表述。
从最初的水泥路修建,流民迁移与番薯的推广,兖州府的现状,及后来的市场、钱庄设立构想等。这些问题给众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对众人日后的施政也有不小的影响。
结束了本次议事后,刘卓并未宴请众人,直接劝众人尽快返回任上,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本来,刘卓是打算将每季度初的几日定为总结、议事的日子,但是想到自己任职不久,还是放弃了。
“连续三日议事,以往可是从未见你如此在政务上下功夫。如今是发生什么事了?”董映雪有些不解。
“我虽是山东巡抚,总揽军政要务,但如今手上也没有多少兵力,只能在政务上下功夫了。若是把山东省发展成为稳定的后方,灭金基本上就是手拿把掐,不费吹灰之力。”刘卓自信满满。
“你看看你这话,你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董映雪笑着调侃。
“有你们相信就够了,旁人相信有何用。”刘卓随口道。随后,继续说。
“我过去看看张嫣,你照顾一下孩子。”说罢,刘卓就转身前往张嫣的住处。
此时的张嫣正在院内走来走去,丝毫看不出来像是临盆的样子。见到刘卓走来,张嫣也加快了脚步。
“你不要走那么快,摔了就惨了。”刘卓加快步伐,立即上前扶着张嫣。
“不碍事,我有分寸的。”张嫣轻声说着。
“这段日子,尽量不要有剧烈的动作。郎中与稳婆我都安排好了,你就安心在府中待产。在此期间我会一直陪伴着你,你也无需担忧什么。”刘卓关心道。
“老爷能偶尔过来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妾身怎么敢有那般奢求。”张嫣笑着望向刘卓。
“不妨事。既然说出来了,我就得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