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猫在窗外,心里头那叫一个急,直勾勾地盯着屋里头的凤冠,绞尽脑汁琢磨着咋能把那妇人给忽悠出来,顺顺利利把凤冠弄到手,还不让他们察觉,这才算有真本事。正想得入神,就听见屋里头那些个女人跟炸了窝似的,叽叽喳喳乱成一团。徐良好奇心顿起,赶忙又凑到之前捅出的小孔那儿,眯着眼往里瞅。
只见那帮女人跟没头苍蝇似的,慌慌张张地直往外跑,嘴里还一个劲儿嘟囔:“别瞎嚷嚷,别瞎嚷嚷,这可是太太的大造化。” 其中一个妇人急火火地说:“等我把金簪子拔下来,插在里头,就走不动道了。” 徐良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这肯定是有同行来了。虽说他没使过那种玩意儿,可听师傅以前念叨过,夜行人有一招叫留火遗光法,说白了就是用来使调虎离山之计的。只要在地上或者墙上轻轻那么一蹭,立马就会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看着怪吓人,其实就是虚张声势,手摸上去一点不烫,啥东西也烧不着。徐良一听这动静,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准是这招。他咬咬牙,心说不管是哪个兔崽子用的这损招,我得先把凤冠抢到手再说。可他双手使足了劲去扳后窗户,那窗户就跟焊死了似的,纹丝没动。徐良心里那个气啊,一琢磨,得嘞,只能从前边找机会进去了。
他又不死心地往屋里偷瞄一眼,这一眼差点惊掉他下巴。只见屋里头不知啥时候冒出个人来,那身夜行衣穿得倍儿精神,背后明晃晃插着一口钢刀。再瞧那人脸,白得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眉毛细长,眼睛跟星星似的贼亮,鼻子挺得像山峰,嘴唇红得像熟透的樱桃。那人瞧见徐良在这儿偷看,嘴角往上一挑,“嗤” 地一声笑,紧接着 “噗” 地一口把灯给吹灭了。屋里瞬间黑灯瞎火,啥也看不见。徐良心里一慌,也顾不上许多,往后一个倒翻,“嗖” 地一下就蹿上了房。他跟个猴子似的,在房脊上左蹦右跳,几个起落就到了前坡。只见那些女人还围着花盆瞎嚷嚷呢。徐良再一找那条黑影,早没影了。
徐良心里那个急啊,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生怕凤冠落到贼人手里,那就彻底玩完了。他撒开腿,紧紧追了上去。追到前边,瞧见有五间上房,东西两边还各有配房。可他瞪大眼睛,把四周都找遍了,连个人影都没瞅见。徐良没辙,只好上了西房,像个壁虎似的趴在前坡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
只见上房屋里,门帘高高挂起,灯烛照得跟白天似的亮堂。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子,正当中坐着一个人,个头得有七尺高,一身皂青缎子衣裳,那脸色跟瓦灰没啥两样。下垂首坐着的就是马化龙。就听见马化龙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摆酒,手下那帮人跟听到军令似的,立马端着杯盘碗盏鱼贯而入。马化龙满脸堆笑,亲自给那人斟酒,一杯接一杯,连干了三杯,喝完之后,又各自倒上一杯。正准备开口唠嗑,突然手下人跌跌撞撞跑进来禀报:“外面有两位复姓赫连的求见。” 马化龙眼皮都没抬,说了声 “请”,然后客客气气地对那人说:“范大哥您先坐着歇会儿,我去迎迎二位贤弟。”
不一会儿,就见三个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徐良一打量这两人,全都披着英雄氅,松松垮垮的,那身条细长细长的,两条腿跟麻杆似的,看着就不像好人,贼眉鼠眼的。到了屋里,那人也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客客气气地让座。马化龙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三位可能不太熟,我给大伙引荐引荐。这位姓范,叫范天保,外号那可是响当当的闪电手。这二位是亲兄弟,这位叫赫连齐,外号千里飞行,一听就知道轻功厉害;这位叫赫连方,外号陆地追风,那跑起来跟风似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吹捧,什么久仰大名之类的客套话说了一堆,谦让了老半天座位,这才又坐下,重新摆上酒菜。马化龙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
原来这范天保,之前倒霉透顶,碰到蒋平、柳青,在水里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之后到处找朋友家想躲躲风头,可没一家敢收留他,走投无路之下,这才跑到马化龙这儿。巧了,正好赶上马进才在酒铺套出尹有成的实话,回来报信。就是这范天保机灵,提前探好了路,晚上偷偷摸摸把凤冠和马匹都弄了回来。马化龙正给他摆酒庆功呢,没想到赫连兄弟来了。等他给众人斟上酒,赫连齐就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递了过去。马化龙识字不多,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只好让范天保帮忙念一念。范天保接过请帖,大声念了一遍,这才知道是擂台的事情。赫连方喝了口酒,抹了抹嘴说:“范大哥,我们就不往府上去了。” 范天保点点头说:“我既然已经见到了,何必再跑一趟。要去的时候我和马大哥一道走就行。” 赫连齐放下酒杯,一脸神秘地说:“范大哥,你可听说了最近的新鲜事儿?” 范天保好奇地问:“啥事儿啊?” 赫连齐故意压低声音说:“现在冒出个厉害角色,叫山西雁徐良,还有个外号叫多臂人熊,咱这绿林里,被他整得惨兮兮的可不在少数。” 范天保皱着眉头问:“咋回事?” 赫连齐绘声绘色地说:“桃花沟高寨主那儿,还有琵琶峪、柳家营、周家巷,听说都是他干的好事,这几个地方被他搅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咱们要是哪天不小心碰到他,可得千万小心。” 马化龙一听,“哈哈” 大笑起来,不屑地说:“这什么徐良,就是个扎刀死狗娘养的,要是让我碰见,可惜我不认识他,不然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赫连方在旁边补充道:“这人好认,长着两道白眉毛,跟别人不一样。”
刚说到这儿,后面就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婆子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大喊大叫:“老爷,不好了!后面的凤冠丢了!” 众人一听,都跟屁股着火了似的,“噌” 地一下全跑出房来,围着婆子七嘴八舌地问:“咋丢的?咋回事啊?” 婆子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正围着花盆呢,突然看见四个花盆里呼呼往上冒烟冒火,一回头的功夫,凤冠就没了。” 马化龙一听,气得跳脚,破口大骂:“别是那个山西雁干的好事吧?这狗娘养的!” 还想接着骂,突然听到房上有人扯着嗓子喊:“凤冠可不是我老西拿的,我是来跟你要凤冠的。”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黑影 “嗖” 地一下蹿下房来。闪电手范天保反应也快,“唰” 地一下抽出刀就砍。徐良不慌不忙,举起刀迎上去,“呛啷” 一声,火星四溅,范天保那刀就跟纸糊的似的,被削成了两段。马化龙一看这架势,吓得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我去拿兵刃,跟他拼了。” 徐良哪能放过他,在后面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后院三间西房。
马化龙一头扎进屋里,徐良追到门口,二话不说,拿刀就往里捅。没想到屋里的马化龙早有防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徐良的手腕,用力往里一拽。徐良没防备,脚下一个踉跄,“噗咚” 一声就摔了下去。
原来这马化龙老奸巨猾,在这屋里提前挖了个大坑,深得很,好几丈呢。本来想安个翻板,还没来得及安好,就临时在贴着前窗户的地方搭了一块六寸来宽的板子。马化龙一进门,就往北一拐,脸朝外,脚踩在板子上,手紧紧抓住窗棂,就等着徐良上钩。看到徐良的刀往里一扎,他顺势用单手抓住徐良的手腕,使劲往里一带。徐良心里知道屋里有人,还以为能借着这股力来个出其不意,哪知道一脚踩空,直接掉进坑里了。马化龙见徐良掉进去了,得意地笑了笑,转身从坑里蹿出来,撒腿就往兵器房跑。不一会儿,他拿了一口扑刀,雄赳赳气昂昂地又奔前面来了。到了前边,就看到几个人在那儿打得不可开交。马化龙定睛一看,吓得差点尿裤子。只见有四个怪人,那脸花花绿绿的,跟鬼似的,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头发也是五颜六色,乱得像鸡窝。有两个还把五彩的胡须扎成了疙瘩,看着就滑稽。每人手里都握着一口轧把刀,正围着赫连齐、赫连方。闪电手范天保这时候也从墙上摘了一口利刀,加入战团,七个人在那儿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乱成一团。